第4章暴雨降落
李鈺修壓根沒想過接受和林家的娃娃親,他直接親自去林家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戒指和婚禮他都準備好了,和林家的娃娃親這種事他不會接受,更別說還要有什么未婚妻和名義上的退婚。 林家人沒說什么,和李家距離漸遠。 李父知道后大怒,把李鈺修關著,讓他跪了半個月祠堂。出來后李鈺修仍是面無表情,和李家所有人面對面,說要么有種就打死他,不然就都接受沉薇。 有人就在一邊打哈哈,說算了算了,李鈺修性子冷人不愛熱鬧,好不容易有個放心上的小玩具,家里又不是沒那條件,讓他玩幾年又能怎么樣呢。 誰知道李鈺修聽完這話直接暴走,吼,你他媽叫誰玩具呢,什么叫玩幾年?拽著那人就往石柱上砸,家里鬧的是一片狼藉。 李父簡直要氣炸了,在他面前李鈺修從小就一直聽話,長大了更是頭腦優秀,做事果決,能力出眾,冷靜理智。 可為了這個沉薇,他一次次夜不歸宿,一次次動用關系將她身邊的人不是威逼就是利誘而遷離,甚至背著他們偷偷找人準備婚禮,每一個舉動都與他心中完美繼承人大相徑庭。這事要傳出去了,對李家名聲,李父的官途,李鈺修的未來怎么能行。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 李老爺子嘆氣,這次再沒有阻攔,直接上了家法,李鈺修光是養傷就養了一個多月。 李母每天淚濕枕巾。 李鈺修跟他們對峙,說如果他們再去找沉薇的事,他直接自殘,她就那么一個兒子,固執得要命,就再也沒敢動作。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家法后,李鈺修反而“聽話了”,他沒在找沉薇,也沒有對李母提留學一事說話。 留學的事準備好,李鈺修又一切正常,眾人皆是歡喜,商量辦個踐行宴熱鬧熱鬧。 挑地方的時候犯了難。 他們位置高,有時候危險也高,李鈺修是家中獨子,留學的事無論是大辦小辦,都略失偏頗。 恰好李鈺修之前所在的高中校長來了電話,噓寒問暖。雖知道是有意巴結,李父李母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少留馬腳。 正所謂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就在以前的學校一旁城市找個差不多的地辦。 恰巧那天還有兩撥人訂婚宴和結婚宴,整天都可以喜氣洋洋。 踐行宴上,李母看著周恬溫柔可人,對著李鈺修又難掩嬌羞,心中一喜,想著兩家相當,覺得年紀樣貌也相當,正好搭個線。 她潛意識里根本沒想過李鈺修和沉薇有再見的一次。 “光在這坐著一動不動,菜還沒上,你給人小姑娘倒杯水去啊?!崩钅傅吐晫钼曅拚f,聲音卻是不大不小剛好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周恬面色一紅,裝作沒聽到這話,身子轉向坐在一旁的哥哥,眼睛卻是偷偷看向李鈺修。 他哥坐在椅子上半仰著身子,正對著手機里的鏡子撥頭發,欣賞不久前和兄弟們重新一塊染的白毛。 要周澤夜說,沉成蹊之前就不該因為所謂的封建娃娃親染那綠毛,那段時間兄弟們出去玩都不想叫他了,整天頂著一頭綠毛整的跟被戴綠帽似的,給誰看呢。 按家里要求,他來這宴會認識這個,認識那個,搭點人脈關系。結果到地一看,這人也就白了點高了點,從開始到現在戴個眼鏡坐那還一聲不吭。那拉著的臉哪比得過他們三兄弟帥,這就一純小白臉,還是被家法修理過老實的小白臉,他簡直是看不上眼。 奈何她妹跟鬼迷了眼似的,瞅著小白臉又是眨眼又是臉紅,姿態扭捏。周澤夜想,看這情況人姓林的林珣才適合染綠毛呢。 聽到李母對李鈺修說的話,又想到這,周澤夜捧著手機哈哈笑, 他性子張揚,絲毫不顧及在場人是什么表情,他們怎么想的關他屁事。 不過。 周澤夜眼睛轉一圈,蹺著腿,又看了一眼坐在位子上一動不動的李鈺修。他對著李母說抱歉,嘴角卻掛著玩味的笑。 “哎呀都怪我,出來玩也不叫上兄弟們,我也渴了,要是林珣來了就能給我和恬恬一塊倒水了,哦,還有沉成蹊啊……” 周恬面漏尷尬。 林珣,書香門第的林家長子,林阮月的弟弟。 沉成蹊,上京市首富沉家次子。 恰好這兩人,一個喜歡周恬,一個在追林阮月。 李母面上平淡,心中對這個紈绔子弟的嘲諷是咬牙切齒。 李鈺修面無波瀾,安靜坐著,好像他從未處在事的漩渦之中。 在場的都是人精,幾個人眼睛對視,沒提林家沉家,沒接周澤夜的話往下說幾句話。不是夸李母好福氣,李鈺修年紀輕輕學習能力優秀以后前程似錦,就是周家周恬溫柔婉約落落大方,說著說著氣氛又重新燃起。 一片歡聲笑語。 周澤夜嗤笑一聲,又重新對著手機擺弄頭發。 沒一會,一直在當透明人的李鈺修突然站起來,所有人愣了下,李母心中莫名起了緊張感。 李鈺修面帶微笑。 “門響了,我去看看?!?/br> 周澤夜抬眼,哦,是送餐員啊。 …………… “鈺修!” 李鈺修身上沾著血,從祠堂跑出,跌跌撞撞,他坐上門口的白色車子。 李母憔悴的心里又慌又氣,她顫巍巍擋在車前,痛心疾首?!澳銥榱艘粋€這樣的女人就這樣糟踐自己嗎,鈺修!你回來!” 隨李母話落,回答她的只有汽車響起的堅決的轟鳴聲,揚塵而去。 車子一路向北,穿過密集車輛,李鈺修一踩油門進入高速路。 一輛黑色的車出現,悄無聲息跟在他身后。 本來周李兩家各自一邊,可以相安無事,可踐行宴上身為周家長子周澤夜被李鈺修一言不合打得半死,在醫院里躺著急救。 周澤夜家里人也在上面,和世代為官的李家不說勢均力敵,在軍隊里有人掌軍權就足夠李家忌憚了。 你李鈺修是李家獨子又如何,只手遮天的可不只有李家。 男人完成了任務,白色車子被撞碎大半,他拍下李鈺修躺在血泊昏迷的照片,駕著黑車迅速離去。 …………… “李鈺修!松手!松手!要打死人了!” “李鈺修,要死人了!”沉薇崩潰大喊。 李鈺修好像分裂出好多個他。 一面是他雙目泛紅流著淚,像只要被丟棄的可憐小狗,一直舉著那只戒指說跟他走吧,跟他走吧。 一面是冷著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一片平靜,拖死狗般將奄奄一息的周澤夜扔在她面前,說死了最好。 一面是動作停下,帶著滿身鮮血。他好像很不解她的表現,疑惑的看著她,一步步逼近她,喃喃低語,問她。 “他死了又怎樣呢?薇薇?!?/br> 沉薇瞬間驚醒,額頭冷汗一片。 房間內漆黑一片,沉薇打開燈,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只是發呆。 她不敢回憶那天。 樓道里奄奄一息渾身是血的男人,李母憤怒驚懼的臉,女孩的尖叫聲,混亂來往的人群…… 李鈺修,李鈺修…… 沉薇倒床痛哭。 窗外烏云密布,霎那間,暴雨降落,落到這苦澀不堪的世界。 濃厚的血水也隨著雨水的流淌逐漸透明,兩枚戒指安靜地待在男人緊握成拳的左右無名指上,正如男人面色蒼白安靜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