揍人
過往的恐懼痛苦在夢境中纏繞,阿胭額頭上細汗密布,口中呢喃著模糊不清的囈語:“火……阿娘……jiejie……” 她的手臂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揮舞,似乎在尋找什么依靠。 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將她從夢魘的深淵拉出來。 阿胭猛地驚醒,雙眼帶著初醒的迷茫和驚慌,看清眼前的人,驚異地脫口而出:“云驍?” 云驍語氣柔和:“嗯,我在?!?/br> 環顧四周,屋內的陳設陌生,阿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不在三年前的那片煉獄。 “這里不是尋芳樓?”她后知后覺。 云驍點頭:“嗯,我已經將你從尋芳樓贖了出來,你以后自由了?!?/br> 阿胭一怔,回想起夢中的一幕幕,那些痛苦和無助在心頭翻涌,不由眼眶生熱,撲進云驍懷里,淚水滿面:“云驍,謝謝你?!?/br> 云驍輕輕撫她顫抖的肩頭:“你我之間,不必言謝?!?/br> 發泄完一時的情緒,阿胭擦干眼淚,恢復了嬌柔的作態:“我在尋芳樓日思夜盼了兩日,都不見云郎,我還道云郎已經把我忘了呢?!?/br> “兩日不來是因為我想了許多,我此生只求一人相伴,現在既然與你有了肌膚之親,我便會負責到底,不日我便向母親稟明,娶你為妻?!?/br> 他說得十分真誠,阿胭眼簾微垂,猶豫說道:“可我們并未行夫妻之實,況且昨日杜少爺他……” 云驍溫柔地打斷她:“那件事錯不在你,你無需自責,好好養身體,其余的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給你一個交代?!?/br> 離開前,云驍坐在馬背上回望了一眼,此處是云家在城郊的莊子,遠離塵囂,幽靜宜人,適合她休養生息。 而他,有些舊賬,是時候去清算了,他策馬揚鞭,直奔杜府而去。 昨日,杜仲淚痕斑斑,狼狽逃回家中,臉面算是丟盡了,整日窩在被子里,不愿見任何人,任誰來敲門都不理。 院子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婢女焦急的阻攔聲:“云少爺,我家公子今日不見客,您還是請回吧?!?/br> 杜仲心頭一緊,暗想不妙,云驍來了! 他慌忙四處張望,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還沒等他下床,就聽見門閂“咔嚓”一聲斷了。 云驍站在門口,身影逆光,目光冷冽如刀,讓人不寒而栗。 杜仲嚇得往后縮了縮:“表哥,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br> 話音剛落,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被一股大力從床上拽下,碩大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在痛苦的哭嚎中,他恍惚聽到云驍冷冷地說:“你也配碰她?”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杜仲不甘地反駁:“啊——我憑什么不能碰!我就碰!我不僅碰了我還舔了!啊啊啊——救命??!” 嘴硬換來的是更加猛烈的拳頭。 周圍的婢女們焦急地躊躇,無人敢上前去勸阻。 杜仲的呼救聲在室內回蕩:“快去找我爹娘過來,我要被打死了嗚嗚嗚……” 經過一頓暴打,杜仲意識模糊,嘴角溢出鮮血,牙齒脫落,頭腫得像個豬頭。 云驍這才停手,用杜仲的衣袍下擺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隨意將他丟在一旁。 離去途中,偶遇匆忙趕來的杜夫人,云驍仍不忘禮數,微微作揖:“見過姨母?!?/br> 看到他手上的血跡,杜夫人大驚失色,終于趕到兒子的院子,目睹杜仲的慘狀,她尖叫一聲,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教訓完杜仲,接下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尋芳樓。 尋芳樓存續十年有余,以周mama貪得無厭的性子,逼良為娼、拐賣人口之事應不少見。 云驍決意追查到底,一旦找到證據,定要她付出沉重代價。 ※ 云府。 王氏怒氣沖沖一拍桌子,厲聲斥道:“跪下!” 云驍聞聲,沒有辯解,沒有猶豫,從善如流地跪了下來,身姿沉穩。 王氏語氣中帶著不解:“你向來行事穩重,如今為何這般沖動?竟為了一個青樓女子,對表親下如此重手!” 云驍抬頭,聲音平靜:“阿胭現在已是良民?!?/br> 王氏不為所動:“那也改變不了她曾經賣弄風姿,以色侍人的事實?!?/br> 云驍:“母親,阿胭是我心悅之人,請您對她多些尊重?!?/br> 王氏一時語塞,沉默片刻,嘆氣道:“今日表妹來云府,一見我就哭開了,說仲兒傷勢嚴重,沒個兩三月都好不了?!?/br> “此事確實是兒子之錯,我愿去杜府門前負荊請罪,姨母和姨父想如何責罰,我都愿意承受?!?/br> 杜家是出了三服的遠親,真要因此讓云驍受罰王氏心里也不愿意,見他誠心認錯,她語氣也和緩下來:“罷了,我命人備一份厚禮,你親自登門說幾句好話,我再為仲兒擇一位名醫好生醫治,這事便就這么過去了?!?/br> “謝過母親,若無他事,兒子就先行告退了?!?/br> 王氏定定看著他問:“你這般急著走,是要去城郊莊子那兒?” “是,這幾日事忙,抽不開身,今日得了空想去看看阿胭?!?/br> “不急,先坐著陪我說會話?!蓖跏隙俗紊?,手中輕捻茶盞,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這段時日以來,我為你留意了不少世家貴女的名貼,挑了幾個合適的人選,皆是才貌雙全、家世相當的好姑娘,你來瞧瞧,看是否有合你眼緣的?!?/br> 云驍毫不遲疑地回絕道:“母親,若要娶妻,我只娶阿胭?!?/br> 王氏臉色一沉:“胡說八道!她的身份低微,能進府當一個姨娘已然是抬舉,豈能妄想登上正妻之位!” 云驍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既然母親不答應,那兒子無話可說,我先告退了?!?/br> 見兒子如此固執,王氏生氣地擺了擺手:“好啊,我也不想看見你,免得生氣,你快些離開我眼前!” 云驍并未多言,端正行了一禮,轉身大步離去。 目送云驍遠去的背影,王氏愁眉不展。 往日兒子不近女色,專愛舞刀弄槍,她憂心。如今兒子為了心悅的女子,展盡鋒芒,她還是憂心。 那個叫阿胭的女子,她得見一見,看看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能讓她的兒子如此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