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4攔截(1)
黑米粥早已經溫涼了下來,傅衾手拿勺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眼睛盯著碗里黏糊的粥,無心去吃。 她不停地翻攪,軟爛的粥此刻更是一塌糊涂,許久她似認命般無奈的將勺子丟下。 “淇卓哥?!备掉罌]有抬頭看他,也許是缺少面對他的勇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 程淇卓聽到她的話,拿勺子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往嘴里送。 頭頂的風扇嘩啦嘩啦的響,縱使傷人,傅衾依舊將內心想說得話全盤托出。 “其實和你再次遇到的驚訝大過驚喜,說沒有一丁點開心是假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特別熱情?!备掉廓q豫了片刻,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十六年真的很久,久到以前的事情幾乎磨滅…我沒有不想見到你,只是我需要時間?!?/br> 程淇卓到了嘴邊的勺子徹底僵住,也不知道是該吃下去還是放回去,他緩緩抬眸看著她,只有嘴角勾出一抹濃郁的苦澀,許久放下停滯的勺子,聲音帶著悲苦,“對不起啊青青是我說話欠妥,考慮不周了?!?/br> 小店外面車流聲片片,時而伴隨著電動車喇叭的聲音。 傅衾覺得喉頭哽得難受,仿佛在漸漸石化,“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再慢慢熟悉起來?!?/br> “可是你馬上要走了?!?/br> “我們不是有聯系方式么?” 程淇卓看向她的目光亮了起來,同時也包含著小心翼翼,“可以嗎?” 傅衾鄭重地點點頭。 * 傅敬斯倒是給人足夠的空間,不到點絕不來打擾,給傅衾留足思考時間。 距離他給出的期限只剩下一天。 傅衾昨天確認了李沖的錢到賬,也確保后續不會有出差錯,才徹底把心放下來。 她環顧著一眼望到頭的屋子,低頭看了眼手邊的行李,她的東西很少一個24寸的小箱子便裝完了。 真到了要走的時候,她還真有點舍不得。 傅衾抽了房卡,房門不重不輕的一聲沉悶。 出門時,外面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太陽早就落到了鋼筋森林深處,唯有縫隙里殘留的橙黃是它最后的蹤跡。 雨水激活地上的塵土,幻化成小分子與空氣混合,產生獨特的氣味。 傅衾打開雨傘站在路邊,額頭上不斷冒出汗水,燥熱的天氣,讓她呼吸困難。 雨越下越大,她將行李朝傘下攏了攏,只求司機快點到達。 等司機來時,雨已經下得像瓢潑的。 上車時身上帶著潮濕的水汽,與車內的冷氣一碰撞,到還有些涼意。 雨下的傍晚,黑得很快。 雨刷都來不及刮去急促降落的雨水。 傅衾朝外看去,路上的燈光在雨里散開,不再明亮而是模糊。耳邊傳來陣陣車鳴聲,她靠著車椅發呆,想到傅敬斯找來要答復時,卻發現她已經遠赴他鄉,竟有種報復的快感在。 她低頭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很快又收住,覺得這想法像變態。 到達榮城機場時,雨漸漸小了下來,下車后空氣中依舊熱氣蒸騰。 機場外面人聲嘈雜,車輛雖然有序,但仍感覺擁擠,有種呼之欲出的鳴鈴感。 傅衾剛進到大廳,外面的雨水又嘩啦啦下起來,外面的人擠著往里進,門口處弄得水淋淋、臟兮兮一片。 心里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這么大的雨,今夜她還走的成嗎? 過了安檢,坐在候機廳內等待。 她的心被揪住,果不其然等來了延誤的通知,起飛時間往后推遲了兩個半小時。 原本八點的飛機,現在要到十點半再飛。 傅衾懸著的心穩了穩,好在今夜能走。 她打開手機看到程淇卓發來的消息,問她什么時候走,走前想請她吃頓飯。 傅衾看了后又返回,沒有回復,想到了愛丁堡,再回他,裝作才看見的樣子。 時間分分秒秒的走過,十點半飛機仍舊無法起飛,伴隨而來的還有更壞的消息。 機場的工作人員找到正在焦心的傅衾。 工作人員微弓著身子,面帶微笑,語氣甜美,“您好傅小姐?!?/br> 傅衾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識想說,你認錯了,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她朝來人看了一眼問道,“怎么了?” “傅總在隔壁等您?!?/br> 說話的姑娘臉上掛著笑意,明明對方那么漂亮,傅衾卻覺得膽寒。 忽然傅衾笑了,真是天留人,人也留。 工作人員被她笑得摸不著頭腦,卻聽到一句為難的話語,傅衾說,“你告訴他我不想見他?!?/br> 話音剛落下,傅衾又說,“算了,你帶我去吧?!?/br> 工作人員明顯松了一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 今晚延誤的人比比皆是,一路上聽到不少唉聲嘆氣。 傅衾來到VIP室門前,跟隨的人想為她推開門,手剛落到冰冷的把手上,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音,“我自己開?!?/br> 打發走工作人員,傅衾看著沉重而緊閉的門,踟躕了許久才推開,屋內的冷氣要比門外更足。 傅衾上面穿著件白色V領短袖,下身灰色亞麻長裙,一時間還有點冷。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傅敬斯交迭著雙腿坐在沙發上,如森林般幽暗的視線一直緊盯著門口。 傅衾不去看他,只覺得后背攀升出刺骨的寒意。 很快傅敬斯帶著質問且厲凜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內響起,“這就是你給我的答復?” 傅衾從不愿意在他面前落了下風,即便此刻她恐懼傅敬斯,她依然和他強硬的對抗,“對,這就是我給你的答復?!?/br> “傅衾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說話?” “沒有?!?/br> 傅衾絕無這種想法。 傅敬斯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傅衾將視線從鞋尖移到他臉上。 他瘦削俊朗的臉此刻更是緊繃,一雙劍眉充滿怒意,凝聚在眉宇之間,呼之欲出。 傅敬斯停在她一臂遠的位置上,兩人四目相對,有著微妙的灼熱。 傅敬斯沉著臉,壓著氣,問她,“為什么?” 傅衾緘默。 “回答我為什么!”傅敬斯上前一步,扣住她的肩膀,氣勢洶涌,呼吸粗重。 傅衾反抗了一下,卻沒有成功。 兩人持續對視,清晰地看到彼此的痛苦掙扎。 “沒有為什么?!备掉勒f完垂下眼眸。 “傅衾你走不了,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了!”傅敬斯逐漸變得咬牙切齒、瘋狂,“你不就是因為我們在一個戶口本上么?現在老頭死了,我把你遷出去了,過兩天我會上報,宣布你和傅家沒有一丁點關系,這樣我們就合情合理合法了?!?/br> “你瘋了!”傅衾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傅婁東是真把她當親閨女,才會在彌留之際打出那通電話,他無法看著自己的孩子做出錯誤的一步。 她愛傅敬斯沒錯,可是她更尊敬傅婁東。 傅敬斯看著她恐懼的眼神,冷笑道,“瘋?這就叫瘋了?傅衾你真是離開我太久了?!?/br> 聽著他的話,傅衾渾身發抖、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