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臉微微一顫，黃衫雙眼一瞇，閃過一絲殺機。

    “我懶得和你們多說?！蔽易⒁曋_表面密布的細紋，“你……剛才說，我是個錯誤。其實，你才是個錯誤。你沒有文族天生的破解格局堪輿能力。而能破局的，也就是破機關的，只有我。至于你，桃木釘用得再好，不會蠱術就沒資格成為蠱族?？墒悄銈儾恢?，子母護妖陣，形似葫蘆，上為母，下為子。母xue鎮氣，子xue護妖。暗藏三道機關，全部開啟，子xue方現。而不是，八個異族之人與狐血后裔放進石太歲和水晶棺，就能開啟放出子xue里的蘇妲己。真可惜，難怪當年八族在沙漠尋找尼雅古城，你們被踢出局。帶著文族、蠱族后裔的身份，卻沒有兩族的能力，很屈辱吧？嗯？你們不是我們的父親。你們就是我們！只不過，你們和我們，不是存在于同一條時間線。你們是今天之后，多出來的我們。而你們的目的，是通過狐血之人特有的能力，成為真正的文族、蠱族，以‘有限的生命穿梭于無限的時間’，回到封神之戰，徹底改變常人和異族的結局。形成真正屬于你們主宰的時間線里的現實?！?/br>
    圓臉的嘴角微微抽動，黃衫緩緩抬起夾著桃木釘的右手。

    “別著急動手。怎么這么沒耐心?！蔽依湫χ蛄颂蜃齑?，“從一開始，我感覺幾乎所有人，都在重復同一句話?！畷r間不多了’。我一直納悶兒，‘這個不多了的時間’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概念。這又不是高考，規定幾點就是幾點?，F在我明白了。其實，是你們，存在于這條時間線的時間不多了。就在這里，就在此刻，你們如果打敗我，真正屬于你們的時間線就會形成。如果，我贏了，你們和屬于你們的時間線，就不存在了?！?/br>
    “好局??！”我拍手鼓掌，“我贏了你們，掌握‘有限的生命穿梭于無限的時間’，就會形成無數條時間線?；蛘叽嬖谟趥髡f里，或者存在于真實出現的你們。每條線里，我們都有各自不同的行為軌跡。你們倆，既是過去的我們，也是未來的我們。我們的過去，就是你們的未來。贏了你們，我和月餅，就會成為你們。在無數條時間線里，都是我贏了你們，成為你們?？墒?，你們發現，真正的主時間線里，只有這一條時間線，是唯一不同的結果。而這條主線，會影響所有的分線。既是起點，也是終點。在這條時間線里，你們必須打敗我，才可以使你們真實存在。你們之所以沒動手，是卡著那個精準的時間點?！?/br>
    “說這么多有什么用？你靠什么贏我們？腦子？”圓臉也拍手鼓掌。我就像是在照鏡子里的自己。

    “贏？只會屬于我們。真正的南曉樓和月無華。而不是你們！”黃衫數著手里的桃木釘，“三根，不，兩根，五秒鐘，足夠了?！?/br>
    “奉先！”我摘下背包，撕掉上衣，“別裝死了。記住接下來的每一秒鐘發生的事！”

    “我的南爺喲，哎喲……”躺在地上的奉先像個圓球鼓了個包，伸出腦袋坐起身，“您怎么不早說??！靠咱倆打不過??！敢情那機關開啟的也不是讓月野他們進來的暗道??！這不是坑死人么？燕子和木利……南爺，您糊涂??！”

    “他們會活過來?！蔽矣帜曋_細密花紋，“你只需要記住，小爺我的英姿雄發，添油加醋向他們描述?！?/br>
    “南爺，您是瘋了么？”

    圓臉黃衫看我的眼神，就像奉先所說，我已經瘋了。

    “你忘記了？”我對著中空的石臺狠狠一拳，指尖鮮血滲進花紋，“在很多傳說里，我，南曉樓，白虎紋身，戰神，主殺戮?！?/br>
    二

    堅硬的石臺像柔軟的海綿，把鮮血瞬間吸入，從石臺內部傳出奇異的“嘶嘶”聲。

    幾乎同時，石紋縫隙里亮起幽白熒光，這數條光線，像蜿蜒盤繞的蛇，在石紋里竄動，瞬間布滿整個石臺，如同一塊爍爍生輝的巨大玉石。八具石太歲，在光線的包裹中，迸發出狐毛般的紅。八條紅線，由石太歲頂端的管子灌入水晶棺。

    “嘭！”水晶棺爆出擂鼓般的悶響，所有紅光居于棺底正中的類似于人眼的圖案，凝成一道手指粗細的光柱，斜斜射入白虎石像。白虎淡青色石頭雙目，陡然赤紅，兩團紅霧從中漂出，空中聚成兩個圓形霧球，悠悠停頓片刻，像被磁鐵吸引般，飛到我身前半米處，散成一片紅霧，又如一張紅布，把我包裹。

    熱！

    我像是淋浴時，誤開了最大熱水，兜頭貫體的guntang。又像是被一張燒紅的鐵絲網周身包裹。這幾乎讓我無法忍受的灼痛從皮膚滲進軀體，五臟六腑如在油鍋里滾了一遭。

    奇怪的是，這種灼痛，竟然似有形的物體，向丹田處聚集。隨著全身瞬間涼卻，丹田處的痛熱噴涌而出。

    我清晰地看到，銀白色類似火焰的光芒從赤裸的上身、雙臂冒出，而我的胸前，赫然浮現出一只，白虎！

    憤怒、狂躁、仇恨、摧毀，從我的意識最深處，火山迸發般噴薄而出。這種感覺很奇怪，我知道我是南曉樓，卻又覺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此時，我的眼前血紅一片，所有的景象都被紅色覆蓋，僅能看見模糊輪廓。內心深處，不斷回蕩著自己的吼聲——

    “殺！”

    那一刻，我只想聽到撕碎rou體、掰斷骨頭的聲音。只想聞到，腥濃的血腥味。

    在血紅色的視野里，我隱約看到圓臉、黃衫的位置，踏步而前，每一步，我都能感覺到石臺碎裂的“咯吱”聲。

    還有，奉先恐懼的呻吟：“南爺，你到底是什么？”

    “砰……砰……”似乎有什么東西，擊中我的身體。而我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就這么一步步走著。

    圓臉黃衫的身影越來越近，我雙手伸出，捏住他們脖子，微微用力：“你們死定了?！?/br>
    可是，我的聲音，卻根本不是人聲，而是咆哮的野獸嘶吼。

    清脆的骨裂聲，在燥亂的聽覺里，分外清晰。圓臉、黃衫柔韌的脖子，在我手里像兩根面條，隨意捏成一灘面糊。

    我把他們拽到身前，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此時卻異常香甜。我“咕嘟”吞咽口水，張嘴咬去！

    “??！”奉先凄厲的呼喊。

    “南瓜，停??！”

    這是，月餅的聲音？！

    我嘶吼著轉身，月餅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血紅視野里。

    “月餅？你活了？我成功了？”我稍稍遲疑，剛剛涌起的溫暖，剎那被怒火覆蓋。內心那句幾乎要把心臟震碎的“殺”，徹底摧毀了我所有的意識。

    我咆哮著，沖向月餅。

    在他身后，從洞頂又落下四條人影，和月餅并肩而立。

    “阿瓜！天??！你還是人么？”

    “南曉樓，看著我們，不要被心魔控制?！?/br>
    “南君！我是月野，你醒醒。杰克，快想想辦法?！?/br>
    “他的眼睛，紅瞳，我沒辦法催眠?！?/br>
    “可以傷他，控制住他！一起上！”

    “食物，怎么能打敗我?！蔽姨匠鲎笫?，在胸口劃出五道深深血印，舔著指甲里的鮮血，嘲弄地笑了。

    你們要戰，那就敗吧。

    第212章 大結局

    一

    九天后，我小心翼翼地從廚房里端出一盤烤魚，端端正正擺到餐桌：“各位，嘗嘗。我這手藝說得過去?！?/br>
    月餅擺弄著桃木釘，月野梳著頭發，小慧兒和杰克嘻嘻哈哈，黑羽反復練著拔刀收刀。燕子在院子里和木利澆花，奉先半躺在搖椅里曬太陽，就是沒人理我。

    我訕訕地笑著：“還有只老母雞，加了人參，小火慢燉三小時，香！我這就給你們盛過來。再炒幾個菜下酒。月餅，喝幾瓶二鍋頭？”

    還是沒人搭理我。

    我心頭火起，扯掉圍裙：“差不多行了！你們幾個意思！有這么處事的么？這都九天了，見天給你們好吃好喝好伺候。連個好臉色都不給！cao！這事兒是我不周全，沒有原原本本告訴你們?？僧敃r我也是猜測。一旦有個閃失，咱們的命全搭里面。我見到那兩個雜碎，用高明的話術引他們說漏了嘴，才確定……”

    “南爺，這就您的不是了?！毖嘧訚M臉含春不陰不陽的笑著，哪還有九天前理智冷靜的月餅親姐的氣勢，“我和木利、奉先的命就不是命??？石洞里，我和木利死得可是挺慘啊。月野那是您的心頭rou，您不愿讓她進去，倒還情有可原。杰克、黑羽、小慧兒為啥不去？”

    “寒心?！蹦纠脤嶋H行動彰顯了婦唱夫隨的屬性。

    “燕子！你這話偏頗！要不是你們從一開始瞞著我，識不破那倆人布的局，咱們至于這么被動么？早跟我說，憑我著舉世無雙的腦子，早解決了！何至于費那么大勁兒！”

    “我說南爺??！您就別吹了。還舉世無雙呢。差點兒就吃人了?！狈钕扰e起打著夾板的左手，“我這條手，為了制住您，成啥樣兒了。算工傷不？”

    “阿瓜。該說不說……”小慧兒豁著掉了半顆的門牙，“你什么時候出錢給我補牙？還有……”

    “既然是該說不說，那就別說?！蔽颐鍪謾C，正好是編輯的催稿電話，順手掛了，“你們能全須全羽坐這兒，還不都是我的功勞?！?/br>
    “南少俠，哦……戰神南白虎……”月餅揚揚眉毛，嘆了口氣，“您那雙眼不是紅瞳了吧？能看清楚事兒吧？我的鼻梁斷了、杰克左腿折了、黑羽的后脊梁到現在還直不起來。月野還被您薅了一把頭發。這叫全須全羽？”

    “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小人！”我明知道月餅說的不在理兒，又覺得自己理虧，系上圍裙又進了廚房，“再炒幾個菜行了吧？補死你們！”

    二

    我支個小桌在門口吃飯，瞅著他們幾個觥籌交錯，好不眼熱。

    “月餅，那天，你們到底是怎么制住我的？”

    八個人互相看了看，該聊什么繼續聊什么。

    “我尋思著，那條時間線的咱倆，是為了真實存在，才故意死在石洞里?！?/br>
    “所以我們一開始就進入誤區，要不然也不會這么被動。誰能想到，只有在這條時間線里的咱倆死了，才能在那條時間線里出現？”月餅總算愿意用人話和我交流了。

    “那為什么咱倆進入那條時間線，成為真實的他們，文族蠱族的能力消失了？”我扒拉著米飯拼命回憶，死活想不起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記憶完全截止到，圓臉黃衫被我擰斷脖子，雙手的白氣灌入，他們像蠟燭似的融化了。

    想到這個場面，我就覺得惡心，頓時五常大米也不香了。

    “咱們差不多了，該干正事兒了?！痹嘛炆炝藗€懶腰，懶洋洋地站到我面前。

    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兒、燕子、木利、奉先面色嚴肅的和月餅并排站著。

    我雙手下意識哆嗦，連忙舉起看看，沒有冒出白氣，又打量著全身，一切如常，試試內氣，丹田也不熱：“你……你們，這是要干嘛？”

    “南曉樓，謝謝你！”月餅揚揚眉毛，摸摸鼻子，嘴角揚起溫暖的笑容。

    “謝謝你！”月野、黑羽、杰克、小慧兒、燕子、木利、奉先也笑了。

    “你們到底要干嘛？！”我很驚恐！

    三

    友情是什么？

    既能為彼此獻出生命，又能把彼此坑得五迷三道。

    在享受了我九天十星級服務后，這幾個朋友，啊呸！狗屁朋友！才說出了真相。

    以下是小慧兒口述——

    阿瓜，你是不知道??！當時的你，一臉白毛，犬牙呲互，一雙大紅眼珠子瞪得像銅鈴……

    （我沒好氣的插口，是不是耳朵還豎的像天線？）

    你還別說，還真像。那架勢，不吃上幾個活人，白瞎了你那模樣。說時遲那時快，月餅吆喝一句“可以傷他，控制住他！一起上”，黑羽“唰”地抽出武士刀就要招呼。

    （我惡狠狠瞪著黑羽，你個小日本鬼子，怕不是早想剁了我。）

    就在這時，你身上白火一樣的氣焰弱了，你那張臉喲，現在想想，還會做噩夢。

    怎么說呢？一會兒是你，一會兒是白毛臉。那雙眼喲，一會兒紅的一會兒黑的。

    （別廢話，說重點！我聽得面紅耳赤。）

    突然！

    （小慧兒提高聲調，嚇得我一哆嗦，突然怎么了？）

    你“噗通”跪下了。抓著自己胸膛，扯著臉上的白毛，撕心裂肺的喊：“救救我！救救我！”

    （不可能！小爺膝下有千金，絕不可能跪下。我惱羞成怒?。?/br>
    就在這時，你又瘋了一樣，頂著那張白毛臉，把石太歲，白虎石像什么的，搗得稀爛，接著滿地打滾，又讓我們“救救你”。

    （小慧兒，你可以不說了么？編故事也沒你這么編的。我徹底繃不住了。心說早知是這樣，還不如當時就把你們幾個活吞了！這輩子完了。有啥事兒就能把這事兒拎出來笑話我。）

    接下來——

    （小慧兒眨了眨眼睛，很費解地瞅著月餅：“你來說吧。我講不明白?！保?/br>
    月餅點了兩根煙，遞給我一根：“曉樓……”

    （我頭都大了。月公公只要一說“曉樓”，我就知道，動感情了，接下來的話，能rou麻的要死。硬著頭皮聽完，終于明白了這群人為什么突然演技十足的感謝我。）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