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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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誤會,這可不是對南爺您的尊敬。只不過是魯門幾千年的陳俗陋習,做個樣子圖個彩頭?!标惸纠卸Y完畢,迅速挺直腰板,不屑地瞥著我,就像看一具尸體,“再說了,誰會尊重一個死人呢?” 石門緊貼巖石地面緩慢開啟,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直至“咚”的一聲頓住,裂成三米多寬、四米多高的門洞。 一股陰寒之氣撲面而至,我本就失血過多,寒氣入體,更覺得五臟六腑都凍住了,腦子更是遲鈍。只覺得越來越困,越來越疲憊,隨時都會長睡不醒。 但是,當我看清門洞里的光景,那種莫名震撼所帶來的恐懼,使我渾身戰栗,竟不受控制地哆嗦起來。 第201章 往事如煙(一) “蠱女死了?” “嗯?!?/br> “孩子也……” “嗯?!?/br> 擁擠的人海從南鑼鼓巷聒噪著流淌至鼓樓,游客們匆匆拍了幾張照片,就被后面的人潮推涌著穿過煙袋斜街,匯入被酒吧光怪陸離的燈光映得污穢不堪的后海。 樂隊們在觥籌交錯的酒杯碰撞聲中,或吟唱民謠、或嘶吼搖滾、或唱著本不愿唱卻不得不唱,游客們點的一首首流行歌曲。 其實,沒有人在意,這些歌手們到底在唱什么;就像沒人注意到,后海五號左側,燈光并不明亮的陰暗角落,一位殘疾女子賣著自己作品的攤位旁,兩個不起眼的小地攤兒。 一個攤位賣著氣球、風車、發卡這些小孩兒才會喜歡,又被大人呵斥著“走走走,買這些干嘛?家里還少啊”的小玩意兒;一個攤位賣著通紅的冰糖葫蘆、香煙飲料。 兩個攤主,或許五十多歲,或許六十多歲,任由歲月侵蝕著看不出年齡的面孔,“吧嗒吧嗒”抽著煙,瞇眼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心思根本沒放在來往游客那里,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 “蠱器之術,畢竟年代久遠,不成就不成吧。只是可惜了這么有資質的丫頭?!眻A臉老人彈了彈煙灰,刻著兩道深深皺紋的臉頰微微抽動,隨手送給任憑父母怎么說,也賴著不走的小娃兒一個氣球。 望著歡天喜地的小娃兒和匆匆離去生怕收錢的父母,圓臉老人冷冷一笑,間或兩輪的眼神里,抹出三分鄙夷。 旁邊攤位的黃衫老人,似乎不喜言語,始終凝望夜空,皺眉苦思。只有在圓臉老人說到“只是可惜了這么有資質的丫頭”時,才古井不波地回了句“做不成蠱器,死就死了吧?!?/br> “有時候,我真想不通,你這顆心是用什么做的?!眻A臉老人瞄著黃衫老人胸口,指了指自己的心臟位置,“是因為那只蜘蛛?” “取了?!秉S衫老人緊皺的眉頭稍稍展開,一道“懸針紋”深刻在雙眉正中,食指拇指捻滅明亮的煙頭,灼燒著“滋滋”作響的皮rou,“說不得,該他們了。你,舍得?” “我?”圓臉老人“哈哈”一笑,點燃兩根煙,把其中一根塞進黃衫老人嘴里,“你出了兩個都不心疼,我出一個,怎么會舍不得?” “好?!秉S衫老人收拾好攤位,推著掛滿冰糖葫蘆的三輪,正要離去。頓住身子想了想,從殘疾女作家那里買了兩本書,扔下一大摞錢,匯入人潮洶涌的洪流,沒了身影。 “小姑娘,我這攤上的東西不值錢,送你了。賣書捎帶手也賣賣這些吧?!?/br> 圓臉老人扶著膝蓋,很艱難地起身,連攤車都沒收拾,推給殘疾女作家,朝著黃衫老人相反的方向走去。 殘疾女作家怔怔地瞪著那摞錢和攤車,這才看到,每個系氣球的繩子,都穿著一粒金燦燦的小珠子。 “既然如此……”圓臉老人逆人流而行,喃喃自語,“你負責把他們倆送到泰國,找到那四個人。我去找八族那些老友吧。沙漠一別,幾十年了,也該見見面啦?!?/br> 忽然,人群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極遠的天際,隱隱傳來氣勢磅礴的轟鳴。數條明亮的星火直竄夜空,炸裂綻放,璀璨的煙花聚成一枚枚巨大腳印,將整座北京映如白晝。 老人如同雕像般立于人群,渾濁的眼眸里,煙花的映像由絢爛直至黯然。許久,老人嘴角那絲皺紋微微抽動:“辛未年,路旁土,金羊命……他們倆,今年也有十七了。呵呵……該見面了?!?/br> 那一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 那一年,2008年。 那一年,開端。 …… 石門里面,是一處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人工鑿成的地下石洞。整個石洞呈倒扣的圓碗形狀,地面距離洞頂將近二十米。數百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鑲嵌于洞頂,散發著柔和的幽幽白光,明亮卻不刺眼。奇怪的是,洞頂正中,吊垂著一具長三米、寬一米半、高半米的透明水晶棺。棺中流光溢彩、云云冉冉,似乎密封著某種冒著蒸汽的粘稠液體。 八具大約三米高的巨型石棺,分別鐫刻著造型極其古樸、說不上來是什么的某種動物,圍著石洞光滑的石壁,依次排列成間距分毫不差的圓形。八根直徑一尺的圓柱形石道從石棺頂部延伸至洞頂,與吊垂水晶棺、手腕粗細的黑漆漆管子相連接。 水晶棺的底部,斜斜看去,似乎刻著陰陽魚的圖案,又像是一只巨大的人眼。正下方則是直徑四、五米左右的正方形石臺,四個邊分別立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的四方神相。石臺正中,一只巨大的石刻麒麟昂首向天,張開的巨口正對著水晶棺底。 麒麟正前,有張石椅,兩人分立,笑得很暖。 我心里一涼。雖然明知道不可能,但是依然相信友情、朋友的我,僅存的那點兒幻想,徹底破滅了。 “南爺,心里面是不是有特別多的疑問???”李奉先晃著大腦袋,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這才多一會兒沒見,怎么就搞得這么狼狽?木利,這就是你的不對了?!?/br> “哎呀!奉先,怎么說話呢這是?我家男人哪兒做得不對了?”燕子扭動著性感的腰肢走到石臺邊緣,雙手扶膝,媚眼如絲地瞄著我,“沒有南爺,咱們誰也弄不明白虎丘塔里的機關布局,也來不到咱魯家找了兩千多年的墨家護……” “閉嘴!少言!” 陳木利低聲悶吼阻住燕子,抓著我的衣領拖進石洞,隨即松手,任由我后腦重重磕在堅硬的巖石地面。 “你這個婆姨,瞎逼逼啥?”陳木利斥責著燕子,自顧自地走到一具石棺前,打開棺門瞥了一眼,又迅速關合。 此時的陳木利,哪還有平時半分老實木訥的模樣?陰森狠辣的神態嚇得燕子再沒言語,篩糠似地抖個不停。就連平日嘻嘻哈哈的李奉先,都斂住笑臉,縮著脖子垂手而立。 陳木利緊鎖眉頭,摸出手機看看時間,左手大拇指搭在食指掐算,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這是怎么回事?” 在這短短幾分鐘時間里——我不僅失血過多,又經歷了李奉先、陳木利、燕子的背叛,更因為對下落不明的月餅擔心、對于整件事情的困惑……使得我心口絞痛難耐,連呼吸都覺得困難,神智漸漸模糊。視線里,所有的景象扭曲融合,漸漸匯成一片耀眼的白色光芒,身體輕飄飄地如墜云端,貫穿后背、胸口的傷口,竟然有種酥麻的舒適感。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月餅在白色光芒里摸摸鼻子、揚揚眉毛、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似乎對我說了幾句什么,揮了揮手,轉身隱入白光里。 我聽不到月餅在說什么,情急之下喊了聲“月餅”,卻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沉重地眼皮再也睜不開,緩緩閉合。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里,某種東西,似乎在與身體輕飄飄地脫離,悠悠然然地飄走。 “cao! 我他媽的要死了么? 妹的! 這輩子還沒好好談過一次戀愛! 好遺憾啊?!?/br> 這是,我,最后的,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我有種熟睡時,身體突然一空的墜落感。某種摻雜著薄荷、冰硝、桂花的香氣飄入鼻端,混沌的腦殼子頓時清醒。喉結無意識地“咯咯”幾聲,吐出一口郁結在胸口的濁氣,劇咳幾聲,猛地驚醒。 “南爺,咳咳……這是去年我過生日,您送我的,說是能防暈車、提神伍的?!崩罘钕让鎺采?,手里拎著鼻煙壺的吊穗,煙壺像催眠師手里的懷表,在我眼前搖來晃去,“您還別說,真挺管事兒?!?/br> 意識剛剛恢復,我還有些渾渾噩噩,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罵了句“cao你媽”。正要揮拳砸向李奉先,卻發現自己赤裸上身,被結結實實綁在石刻麒麟前的那方石椅。前胸和后背貫穿的傷口,已經用厚厚的繃帶包扎嚴實。 “南爺,你都被五花大綁了,還這么大氣性?!崩罘钕饶菑埛枢洁降呐帜槑缀踬N到我眼前,肥厚眼皮擠成一條縫的眼睛里透著幾分嘲諷,“現在這德行,就別說硬話了?!?/br> 我用力掙動身子,麻繩深深勒進皮rou,略略摩擦,火辣辣得疼,只得放棄了“精神力激發rou體極限,掙斷繩索,拳打李奉先,腳踢陳木利……不能打女人,所以把燕子捆住生擒”的美好愿景。 而且,我也明白——此刻,憤怒也好,痛罵也罷,是某瓣評分不超過六分的爛俗電影里才會出現的膈應人橋段。 并且,我也清楚——此刻,急智也好,反轉也罷,是某瓣評分不超過五分的爛俗小說里才會出現的惡心人橋段。 我身負重傷,陷入絕境;月餅下落不明,不知生死。用句老話說,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更何況,陳木利、李奉先、燕子的真實目的,我雖然還不明了,但是他們處心積慮策劃了整整七年…………不,甚至更久……單是這份隱忍多年,費盡心機的布局,已經不是被牢牢綁在石頭椅子上的我,所能扭轉的局面。 我微微閉目,不再看李奉先油光滿面的胖臉,略略回憶昏迷前的情形,多少有了幾分計較。 陳木利假冒月餅,把我誘進石洞,曾隨口提到過,“你還有一丁點兒利用價值”,那這“利用價值”是什么?他還說過,“誰會尊重一個死人呢”。那么,我的“利用價值”,并不是活著。簡單來說,他們需要我的身體或者血液,而不是我的能力或者知識。 偏偏,他們把瀕死的我救活了,還細心抱扎好傷口,這一番“雷聲大雨點小”的迷之舉動,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想到這里,我居然有些“多年學渣人品爆發考上了985的同時,得知學霸發揮失常肝腸寸斷去三本報名”的“小人得志”那般快感。 我忽地睜開眼睛,李奉先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幾步,踉踉蹌蹌差點從石臺跌下。 “沒出息的玩意兒,被這么個廢物嚇成這樣!” 我循聲而望,陳木利正在已經閉合的石門前焦躁地抽著煙,怒斥李奉先。燕子蜷縮在角落,臉頰紅腫,嘴角粘著兩道血痕,身后石壁上的斑斑血跡還未干涸。 看來,在我昏迷的時候,陳木利因某種原因,毆打燕子泄憤。 李奉先面色驚恐,縮了縮本來就粗短的脖子,更顯得肩膀上面好似直接長了個腦袋。 “木利,身為魯門第他媽多少代傳人,好像對這‘魯門終極之地’也不是很了解啊?!蔽姨蛑闪训淖齑?,挑釁地仰起下巴,“你不是說,我的命不重要么?干嘛還要救我????哦!原來您這魯門偉大傳人,也不懂‘八門聚陽換魂陣’的機關奧妙是不?來來來,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我。小爺我但凡眨一下眼睛,就算是……就算是……白給你當了七年四個月十五天的爺爺!” 如同困在籠中野獸般來回踱步的陳木利,像是被點了xue道,突然頓住腳步,眼中閃過一絲喜悅,陰森森地瞪著我,一字一頓:“這個陣,叫什么?怎么運行?” “叫聲南爺,怎么連這么點兒禮數都沒有?”我懶洋洋地抻著腿,略微仰起下巴,“木利啊…………早就跟你說了,少刷點兒抖音、快手,多讀點書。你瞅瞅,連祖宗留下的機關陣法都整不明白。咋了?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吧?” 陳木利讓我不陰不陽的幾句話嗆得臉色青紅交替,張嘴擺了個“南”的口型,卻始終沒發出出聲,當然就不能指望再迸出個“爺”字。 但是,我察覺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譏誚,隨即兇焰爆熾。同時,我注意到,奉先和燕子,興奮至失望的神態稍縱即逝。 我瞬間意識到,剛才那幾句話出了問題。 并且! 那條在這場文字游戲的過程中,始終潛伏在腦海里,缺少幾個關鍵環節以至于斷成幾截的隱藏線索,終于貫穿串聯。 我猛然意識到,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了! 這種“撥開迷霧見天日”的豁然開朗感,讓我忘記了正身處絕境,隨時會面臨死亡。甚至,某種說不明白的興奮感,驅使著身體微微戰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陳木利狠狠吸了口煙,緩緩吐出濃白的煙霧,遮擋著陰晴不定的臉龐:“南爺……這是我最后叫您一聲南爺。原本,我還對您有點兒期待……” 陳木利右手抬到眼前,拇指和食指捏成一條縫隙:“就這么點兒??墒?,您讓我太失望了?!?/br> 兩道兇芒,從他的眼神中迸射而出,如兩柄利刃,直插入我的胸膛。心臟“砰砰”猛跳幾下,我深吸了口氣,做出了賭上生命的決定。 “木利……”我仰臉瞪著陳木利,與他的目光毫不相讓地對視,“我從不讓對我期待的人失望;也不會讓對我失望的人有所期待。你當我真不知道么?” “剛才您的話,已經露怯了?!标惸纠殉槭5臒煹侔讶拥降厣?,狠狠踩成碎末,“您對我的價值,就像這個……” “墨家保護異血八族秘密的三大上古奇陣。其一,桃花源;其二,黃鶴樓。第三處,就是這里,姑蘇城外,虎丘之下。要說奇技yin巧,你們魯門,確實天下無出其右。但是陣法機關,墨家,誰能望其項背?該說不說,魯門或明或暗,與墨家爭斗幾千年,終是在格局氣勢上面,棋差一招。這墨家的‘八門聚陽換魂陣’,你陳木利參不透,也不是什么丟人現眼的事兒?!?/br> 我故意提高聲調,一口氣把話說完,心臟跳得更加猛烈。 因為,什么“八門聚陽還魂陣”,這是我隨口編的;桃花源、黃鶴樓、虎丘山的所謂“三大上古奇陣”,是我串聯各種隱藏線索,做出的推測。 沒有陳木利“剛才您的話,已經露怯了”,讓我意識到“這里絕不是魯門終極之地,有可能是墨家上古機關陣”,我還真做不到被五花大綁,還能“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再轉念一想,陳木利打開石門,“歡迎來到,魯班一門,終極之地”那句話,也是對我的試探——讓我先入為主的以為,這里真是魯門秘地。我要看不出石洞機關和墨家的關系,這條命就算交代了。 也多虧燕子多嘴說了句“咱魯家找了兩千多年的墨家護……”,我才頓悟。 燕子……是真的失言,還是暗中提醒? 我沒時間分析,靜待陳木利的反應。 這是我活了二十幾年,唯一一次,也是最兇險的一場豪賭! 我不喜歡打賭,也討厭任何賭注參與的形式活動。在我略微偏執的人生觀里,始終堅信——想得到什么,就去努力;超出努力范圍,那就干脆別想。人活一輩子,干嘛總是把希望寄托于微乎其微的幾率? 但是,這次,我必須賭一把! 賭的是,我、月餅、月野、杰克、黑羽、小慧兒的命(我相信,陳木利、李奉先和燕子的心思陰沉程度,處心積慮這么多年,就算把我和月餅弄死在這地下石洞里,絕不會放過月野她們)! 此刻,我需要做的,就是在絕境中,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