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趁此機會殺了我
頸邊冰涼,宋原驀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姬瑤。 姬瑤一身血淋淋的傷口,分外狼狽,有幾處劍傷只要再深幾分就是另一番局面了。她拎著宋原的衣領將人丟向灰霧,“想要誅厄劍?自己去取?!?/br> 灰霧迅速覆蓋住他的身體,從七竅涌進身軀,在經脈中游走,吞噬天賦靈力。渾身生機靈力被強行剝離,宋原面容痛苦扭曲,張大嘴巴,沒能發出一點聲音。 他眼神充滿仇恨,渾身靈脈光芒大盛,rou身浮現崩裂痕跡,竟要自爆。 化神修士自爆,恐怕能將方圓百里夷為平地。 濃郁灰霧一層一層纏上去,將暴動靈力緊緊鎖在瀕死的軀體中,沒給他自爆的機會。 火焰巨蛇潰散,散為點點火光掉落,如一場將盡的煙火。 葉瑯自半空墜落,姬瑤飛身拉住他,“葉瑯!” 葉瑯半靠在她懷里,狼狽地吐出幾口血。 他身上多處圣火侵蝕的灼傷,最后的劍傷距離心脈不過兩寸,極為危險。姬瑤倒出一顆丹藥喂給他。 丹香濃郁,丹紋稀有,一看便知品階不凡,是療愈傷口的良藥。葉瑯沒有張口,姬瑤道:“這次沒害你?!?/br> 葉瑯低笑出聲。 渾身骨骼碾碎般劇痛,劍氣順著傷口在經脈肺腑沖撞摧殘,葉瑯收斂笑意:“如今時機正好,你何不趁此機會殺了我?!?/br> 分別之前,她們的關系停留在似是而非的曖昧,也僅僅是曖昧。后來的纏綿,不過是形勢所致,是各懷心思的逢場作戲。他選擇這個時候點破,真是一心求死? 姬瑤神色一冷,松手將人推到一旁,“你以為我不敢?” 天穹中還有幾點零星火光緩緩下墜,姬瑤語氣嘲弄,“還是,我會不忍下手?” 胸口貫穿傷溢出的鮮血迅速浸濕土地,蔓延開來。葉瑯躺在血泊中仰視她,搖頭道:“不是?!?/br> 他最近的態度很奇怪,姬瑤心中煩躁,毫不憐惜地坐在他腰間,掐住他的脖子,“吃了?!?/br> “好?!?/br> 葉瑯乖乖張嘴,服下丹藥。 一宗強者都有命牌,宋原已死,命牌碎裂,上爻宗只怕已經發現了,需要盡快離開此處。 姬瑤還沒站起身,被葉瑯一拽,又壓在了他身上。 葉瑯感覺不到疼似的,不知哪來的力氣,攬著她的后頸,吻住她的唇,將丹藥渡給她。 姬瑤沒有抵抗,藥性擴散開來,大半匯入她的身體,身上大大小小的可怖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你做什么?” 葉瑯身上傷口惡化速度略有減緩,聲音虛弱,“別丟下我?!?/br> “發什么瘋?!奔К幷酒鹕?,轉身就走。 化神rou身難得,是大補之物,誅厄吞得干凈,一點渣滓都沒留下。 姬瑤沉著臉向前走,誅厄說:“別走啊,他馬上就死,別浪費了?!?/br> 姬瑤停住腳步,折返回葉瑯身邊。 葉瑯艱難地喘息著,看向她的目光很平靜,好似無所謂生死,無所謂她做什么,又好似,對結局有所預料。 姬瑤眼神變了又變,抬起誅厄劍抵在他頸邊,“要不要我給你個痛快?” 劍身邪異之氣嗅到死亡的氣息,圍攏過來虎視眈眈。 “別用這把劍?!比~瑯皺眉。 他話音剛落,便劇烈地咳嗽起來。 姬瑤迅速點上葉瑯周身幾處大xue,勉強把血止住,又在他身上的儲物袋里翻出幾種療傷丹藥,動作粗暴地塞進他嘴里。 千卉丹僅有一顆,以葉瑯的傷勢,尋常丹藥作用有限,偏偏他不知死活,把千卉丹讓給她。 要死別死在她面前。 幾番折騰下來,葉瑯雙目緊閉,徹底昏死過去。姬瑤扶起葉瑯,消失在原地,灰霧緩緩消散,除去此處殘留痕跡。 誅厄問:“不殺了?” “他得賠我丹藥?!奔К幷f。 姬瑤不斷將靈力貫入他的身體,“我不需要千卉丹,這時候服用,虧大了。任由他死在這里,我找誰要去?!?/br> 誅厄心中冷嗤:也不看看自己傷成什么樣。 再則,若是被上爻宗尋到頭上,一劍宗元羲道君之徒總比她魔族右使的身份更加惹人忌憚。 有阻隔窺探的灰霧遮掩,有千面幻化出另一重相貌修為,她只需拖得再久一點,久到一劍宗將他領回去,久到他死在別人手里。 至少葉瑯現在得活著,才有可能隱去她的存在。不然,上爻宗定會追查到底,更難控制。 上爻宗內,長老捧著碎裂的命牌顫顫巍巍跪倒在宗主面前。 聞崢認清命牌所刻姓名,瞳孔驟縮,抬手打入一記靈紋,命牌碎為齏粉,密林之中最后一刻的景象重現在二人眼前。 被灰霧包裹的人影辨不清容貌,劍光一閃而過,殺死了耗費無數資源培養的化神中期修士。 靈界靈力衰微,成仙者寥寥,少數的幾個化神修士全是宗門里動不得的寶貝,捧著供著護著,竟然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雜碎殺了,任誰不怒。 “對面那人,可是一劍宗葉瑯?” “是。最近這些日子他們同在昆侖墟參加論劍大會?!?/br> “好個一劍宗!”聞崢面色沉冷,一字一頓地說,“也該讓她們給個交代?!?/br> 宗主生性穩重,很少動怒。果然是看重宗內修士,看重宋原,長老如此想著。 聞崢克制地閉上眼,遠比表露出來的更加憤怒。 她無視宋原做事張狂放肆,不惜開罪古族也要為他尋找后路,都是因為她留著宋原有用,可他居然白白死在了外面。真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