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她把門反鎖了。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地坐下來,一動不動,好似一座亙古不變的石像。那雙死灰色的眸子瞳孔漸漸擴散,好似變成了一片迷迷蒙蒙、充滿潮濕與陰冷的夜霧,在霧氣中,卻又有什么危險的東西存在,不斷的蠕動、匍匐,死死地糾纏著她,像是隨時要將她拖進泥潭、從皮rou舔到骨頭一樣。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羅敷隔著門,躺在她自己的小床上,懷里抱著她的方塊菠蘿小抱枕,腿卻緊緊地交疊。她有點失神地盯著門板看,心里很清楚門板的外面,那個人也在看她在透過門板看她、惡狠狠地窺視她。 羅敷的身子忍不住又打了個顫,冷一陣熱一陣,像是淋了一場雨在發燒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忽然自言自語道:啊,被褥還沒給他拿。 她撐起了自己有點發軟的身體,抱起備用的被褥,打開門走出去。 那種陰冷可怕、叫人呼吸不上來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荊無命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他手上淋濕了的繃帶給撕吧下來,然后胡亂地纏上了新的,朝她伸出手,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嘶啞陰沉地說:不會綁結。 羅敷: 羅敷: 羅敷被他給逗笑了。 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又似乎覺得這樣笑起來有點嘲笑他笨的意思、不太厚道,所以又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嚴肅一點,嘴角就在這兩種心情的作用之下開始拉扯,導致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荊無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默默地站了起來,伸手把被褥從她手里接過來,扔在地上,開始鋪 羅敷狐疑:怎么感覺這家伙對這一套熟悉得很? 而且她自己好像也很熟悉這狗狗崇崇的感覺? 荊無命干這一套很熟悉是因為,他有的時候會因為太興奮被羅敷從榻上踹下去,然后他就只能抱著被褥打地鋪 其實,像芙蓉香榭這種極富貴的屋子,光是正屋的一明兩暗三間屋子里,可以供人躺著休息的地方就不少,右間是羅敷慣常休息的暖閣,左間是書房,書房里有美人榻,在加上院子里還有東西廂房,十個人都夠睡了。 可是荊無命不愿意,他原本就是住在芙蓉香榭的東廂的,后來就陰陰暗暗、狗狗崇崇、嘶嘶嘶嘶、無孔不入地鉆進正屋,像是守財奴守著自己的寶貝一 樣,一步也不肯離開她。 他很熟練地給自己打了個地鋪,又扭過頭回過身來看著羅敷,羅敷雙手抱胸,倚在墻上,正含笑望著他。 ◤想看 她的眉眼流露出了那種意懶情疏的風情,一如他所熟悉的樣子。她時常都會這樣子看著他,像是一只安然待在蛛網正中的女王蛛,僅憑她眼角流出的那一股春意來織網,把他纏緊。 她會用她的手指來點他的胸膛、會用臂膀來攀他的脊背,也會用腳來踩他可是,她不記得了。 可是,她不記得了,一個人呆著這間小屋子里快快樂樂地過活,還這么陌生的管他叫古代人,隨口就問你叫什么名字好過分,好過分,她怎么可以這樣? 荊無命恍惚地道:羅敷 他的眼睛既不明亮、也不銳利,迷迷蒙蒙、雙目渙散,半壞不壞地朝她邁出了一步,搖搖晃晃的伸手要抓她,羅敷忽然警惕地退開了一步,有點茫然似得。 荊無命停住了。 他也茫然地看著羅敷,看著羅敷有點心煩意亂地說:你你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她轉身,和逃跑了一樣遠離了他,只留下了她皮膚上的那股甜蜜的花果兒香。 花果兒香花果兒香 荊無命的鼻子嗅了嗅,他慢慢地回過身,陰沉沉地四下搜索著,在沙發靠墊的背后發現了她的衣裳,柔軟、光滑還有她皮膚上的香氣,他最喜歡的、屬于她的香氣。 荊無命慢慢地抓住了這件衣裳,拎起來,盯著看。 絲綢般軟滑的布料,在燈光下流出一段蕩人心魄的烏光,讓荊無命想到了她海藻般的長發,她跪坐在榻上,以五指做梳,一下一下地把自己打理得整整齊齊,她的手指上下翻飛,很快就織好了她最喜歡的大辮子,扭過頭來噙笑瞧他,問:好不好看? 荊無命攥著衣服的手忽然緊緊地用力!身上的每一條肌rou都好像在顫抖!他好像已經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但他又必須忍受必須忍受 他的咽喉里突然發出了一聲極為壓抑的悶哼,好似已快要崩潰。 半晌,他搖搖晃晃地去關燈。 充滿屋子的光明忽然消失,屋外是一片瓢潑的雨霧,令這個屋子像是一座孤島,黑暗占據了整個客廳,黑暗也可以掩蓋很多東西,荊無命把自己縮在了被子里,他近乎放縱、近乎惡意地把頭埋進了她的衣裳,想要制造一種自己被她扼死的美夢。 第239章 番外五(二更) 這一覺似乎誰都睡得不安穩。 羅敷醒來的時候,渾身汗津津的發軟、雙頰緋紅,連她自己都記不起自己做了個什么樣的夢,只是夢見一條嘶嘶吐信的毒蛇無孔不入地鉆進來她有點虛弱地起身,進了臥室里的衛生間,給自己沖了個并不清爽的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