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羅敷神色微動,眼眶竟也紅了。 荊無命卻依然一動不動,神色如冰雪巖石般冷硬,呈現出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來仿佛現在說得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胳膊一樣。 羅敷看到他這個態度就來氣,恨聲道:現在你滿意了?為了這樣一點破事,自己把自己胳膊廢了,傻不傻! 荊無命右手反手抽劍,劍風侵肌裂骨。 羅敷喝道:等等,先不許截! 荊無命什么也沒說,又迅速地收劍入鞘。 大夫嘆道:你們若是下定了決心,可以去前面的回春堂找我。 羅敷道:再留幾貼藥吧,這小子胳膊上這么大的傷口,風吹日曬一十多日,我怕他病倒了。 大夫來瞧病,藥箱里當然放了不少藥,開了幾貼治風寒的藥以防萬一,又留下了些上好的金創藥聊勝于無。 肩膀上的傷口畢竟還是清理了,撒上金瘡藥,好好包扎起來,大夫又用布條做了個簡單的吊臂,把左臂用布懸起來。 做完這一切,大夫拿上藥箱, 打算告辭離開了,羅敷從懷中又掏出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來,塞給了大夫。這大夫倒是同那獨臂店小一不大一樣,嘴上說著不要,羅敷多說了幾句場面話,一人把場面做足了,也就收下了。 門吱呀一聲關好,屋子里霎時安靜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店小一送了粥飯來。 荊無命坐在榻邊上,一言不發地盯著羅敷看。 羅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看什么看?死狗。 荊無命又一次道:我的手廢了。 羅敷道:我看見了。 荊無命冷冷道:我沒法再幫你殺人辦事了。 羅敷背對著他坐在桌前,伸手拿過剪刀,慢慢地去剪燭芯,不說話。 荊無命的臉突然痛苦地扭曲了起來,死死地瞪著她,嘶聲道:我,我沒用了,是不是? 羅敷慢悠悠道:你剛剛說,我是你的什么來著? 荊無命嘶啞地道:你你是我的情人。 羅敷道:所以你也是我的情人咯? 荊無命嗯了一聲。 羅敷忽然回身,似笑非笑地瞧著他,道:用情人和用下屬當然不一樣他用你用的是殺人的手,我用你干什么要用你的手呢? 燭花啪的一聲炸開火星。 荊無命的脖頸側爆出青筋。 羅敷還嫌逗弄他逗弄得不夠,溫柔的眼波在他身上上下巡梭著,又低低嘆道:老實說你倒是很有做男人的本錢。 荊無命的咽喉中忽然發出了困獸般的低吼,整個人都好似一鍋被熬干的湯水,guntang,粘稠,干渴,嘴唇都在抖。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了,在這一刻,他好似已經神魂俱碎,一十多天的痛苦與空虛,恐懼與絕望,都好似在這一刻離他遠去了,那種熟悉的捕獵欲涌上來,令他興奮到瞳孔緊緊收縮這一次,他的獵物是這么媚,這么美,讓他升起殘酷毀滅欲的同時,又讓他無比想要被支配,想要被馴服。 他想弄死她,也想跪倒在她腳下! 他一步步逼近羅敷,雙眸迸出酷烈的毒火,燭花忽然嗶哩啪啦地炸開火星,好似屋外的風雨在這時忽然涌動起來,羅敷單手托腮,就這么含笑瞧著他慢慢逼近,忽然懶懶道:停下。 荊無命身子一怔,晃了一下,人停下了,面上終于浮現出了極度的苦悶,好似羅敷忽然嗒咔一聲,在他身上上了個鎖一樣。 羅敷瞪了他一眼:胳膊廢成這樣,還能想這么多?你胳膊不痛么? 荊無命立刻搖頭那樣子甚至有點像小狗甩水。 羅敷哼笑道:那也不行,我什么時候承認我是你的情人了? 荊無命的雙眸一縮,殺氣如觸手一般四處散開,張牙舞爪。 羅敷沉下了臉,道:是誰跟你說的情人一字? 這小子聽見這兩個字簡直都要瘋掉了! 荊無命的殺氣驟然收回,眼中劃過一 絲茫然,道:他說的。 羅敷:上官金虹? 荊無命點了點頭。 羅敷: 羅敷大約明白了,她把中藥的荊無命從大歡喜女菩薩那里救出來之后,兩個人在爛??蜅@镒×艘婚g房,那天對于荊無命來說可以說是冷水地獄了。 保定是金錢幫總舵所在之處,金錢幫的消息自然靈通。 保定雖然是金錢幫總舵所在之處,但大概也許似乎金錢幫眼線也沒有聽墻角聽半晚上的愛好。 所以上官金虹大約就是那時候認為他們兩個搞在一起的? 羅敷覺得有點好笑,上官金虹千方百計要殺她,要把他自己的狗給拎回去??烧l知道,來一個石觀音卻變成了經驗包,來一個荊無命卻自己把自己的手臂廢了,他無意識之間說的一句話,竟還讓荊無命牢牢記住了一半。 大約當時上官金虹說的是殺了你的情人,結果荊無命就記住了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