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驚愕之間,那一陣昏天黑地的眩暈再次襲來,胃袋里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攪弄擠壓,無花喉頭一陣痙攣,再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劇烈地干嘔起來,嘴里滿是胃液倒流的惡心味道。 無花眼前一黑,驟然間竟然恢復不過來,跌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臉色已然煞白一片。 這時,忽然有人自窗口飛掠而入,幾乎是瞬間扶住了天旋地轉的無花,詫異道:無花大師? 這是個男人的聲音,既低沉、又溫柔,還帶著幾分令人無法抗拒的煽動力,無論誰聽了,都要忍不住對他心生親近,但這卻是無花近日來最討厭聽到的那個人的聲音。 楚留香!扶住他的人、瞧見他狼狽至此的人是楚留香! 無花:嘔 中毒后的反應與對楚留香的強烈抗拒之心混雜在一起,令無花再次昏天黑地地干嘔起來。 楚留香: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把自己這位好友扶到椅子上,扭頭道:紅兄,你對毒藥熟悉么? 在屋子的一角,已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個裹著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 這人的臉像個死人一樣慘白,神情冷傲而殘酷,一雙眼睛璨璨地閃著狼性的綠光,十個人看見他、恐怕有八個都得嚇得立刻跳起來逃命去。 但求殺人手,中原一點紅,此人正是鼎鼎大名的中原第一殺手。 他近日接下了天星幫的一筆單子,在濟南城中出沒,因此認得了楚留香,二人不打不相識。如今雖然他嘴上不承認,心里卻已認了楚留香這個朋友。 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殺人與被殺當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這并不是說殺手們受傷之后只會傻愣愣等死,相反,一個職業殺手的職業教育之中,一定起碼包含十幾種辨認毒物的法子與對應的解毒手段。 楚留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這才會請中原一點紅幫忙。 殺手冷哼了一聲,沒說話,也沒拒絕,徑直過來,反手扣住了無花的手腕,閉著眼診起脈來。 嗯脈象圓滑,不似中毒、也瞧不出生病的跡象,如珠滾玉盤,這是滑脈 等等,滑脈??? 滑脈就是喜脈,也就是女子懷孕妊娠時會有的脈象,在加上無花無故干嘔,這反應簡直像極了 這時,無花忽然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想吃酸的。 一點紅: 這位見多識廣、起碼懂得十七八種分辯毒物法子的殺手默默縮回了手,露出了一種似懂非懂、高深莫測的表情。 楚留香:? 第3章 楚留香問:紅兄,他怎么樣? 一點紅冷冷地掃了楚留香一眼,似乎很不情愿開口,又似乎閃過了一絲轉瞬即逝的譏誚之意,片刻之后,他冷淡地道:她懷孕了。 無花: 無花:嘔 楚留香茫然地???了一聲。 酒樓二層的其他人酒樓二層沒有其他人了,早在無花狀態不正常、一前一后兩個江湖人自窗口凌空飛進來的時候,二樓的人見識不對,早就跑干凈了。 只有一樓坐著幾個丐幫弟子,本來正在喝水,聽見這句十分淡定的話之后瞬間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一片雞飛狗跳之間,唯有說出驚世駭俗之語的一點紅本人還板著一張死人臉,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么好笑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 他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做什么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地這么做,平時他大概只是隨便摸一摸,今天卻摸了又摸,似乎想把他的鼻子摸禿嚕皮。 半晌,他才問:不是中毒? 殺手沒什么情緒地冷哼了一聲,并沒有回答。 楚留香瞬間就知道對方誤會什么了。 無花此人,生得唇紅齒白、皎若好女,再加上方才一點紅估計是真的診出了滑脈、無花又干嘔的厲害,這反應的確像極了咳咳,女扮男裝又不是什么新鮮事,尼姑扮和尚即便少見,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江湖上用的毒藥大多要么是以殺人為目的、要么是以折磨為目的,前者見血封喉,服之即死,如天一神水,后者則多是作用于江湖人的內力,以內力紊亂而創造極致的痛苦,令人生不如死。 這種簡單的道理,楚留香自然也懂。 從來沒聽說過什么毒藥的效果是讓男人身上模擬懷孕 但,不是毒藥,又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邪門的東西,又到底是什么人在害無花呢? 楚留香眉頭緊鎖,下意識地摸著鼻子,似是陷入了沉思。 忽然,楚留香沉聲道:苗疆之地的蠱蟲? 是了,既然不是毒,那或許是蠱蟲呢? 苗疆山川縱橫,遠離中原,拜蚩尤為祖,以九蟲入藥,五毒遍地走。苗疆出來的高手,武功路子與中原人迥然不同,更有苗疆蠱蟲,詭異至極,令人聞風喪膽。 曾有苗女愛上中原公子,便在對方所喝的水中下入情蠱,那中原公子不愿屈從,打馬狂奔三日遠離苗地,最后卻不明不白的五臟俱裂、死狀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