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晩莞身體一寸寸僵硬了起來。

    她不敢回頭，這個聲音，熟悉的像是一場幻覺，她害怕回頭之后，又是一片虛空。

    別哭，一只手越過身體，擋住了她的眼睛，時隔三年的熟悉溫度不由分說包裹了她全部的感官，抱歉，晚莞，我回來晚了。

    第680章 真的是你

    顧晩莞沒有動。

    狹小的雜物間里，到處都是堆放的清潔工具，她的后背貼在溫熱的胸膛上，視線被完全遮擋，只能聽見外面有人來回徘徊的聲音，不久之后恢復了安靜。

    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慢慢移開，身后的人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像是卷著說不出的溫柔繾綣：不回頭看看我嗎?

    顧晚莞眼前一片模糊，她整個身體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那些壓抑了三年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鋪天蓋地的涌入了心臟，她喉嚨干澀，想說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能說出口，僵硬的回過了頭。

    厲霖川垂著眼，靜靜地看著她。

    三年不見，她好像變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沒變。明明成熟了那么多，剛才遇到意外，也能如此鎮定，可現在回過頭來看著自己，又好像一瞬間變回了從前愛撒嬌的模樣。那雙他愛極了的眼里現在盛滿了淚，好像稍稍一碰，就會成串成串的掉落下來。

    別哭，厲霖川重復了一遍，他曲起手指，輕輕拂了拂顧晚莞的眼尾，聲音低沉又柔和，晚莞我能不能，抱一抱你?

    顧晚莞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見到他人之后得償所愿的欣喜，失去他時撕心裂肺的悲痛，這三年來日日夜夜從未停歇過的思念，都化成了一捧流動的水，在心臟劇烈的跳動下蒸發升騰，流入四肢百骸，化成了細碎的水霧，無孔不入的侵蝕著僅剩的理智。

    她腳下一動，狠狠撞進了厲霖川懷里。

    什么都沒說，也什么都說不出口，顧晚莞幻想中出現過無數次的重逢，在這一刻都顯得那么單薄，除了抱住他，她生不出別的念頭。

    厲霖川閉了下眼，環著她的腰，一寸寸收緊了手臂。

    你回來了顧晚莞側過臉，把耳朵貼在了他胸口，帶著哭腔一遍遍重復，真的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

    厲霖川低聲回答，他目光輕垂，克制又輕柔的在顧晚莞額頭吻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后腦的頭發：對不起，讓你等了這么久。

    顧晚莞哽咽著搖了搖頭。

    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出此刻的感受，只有聽著他清晰的心跳聲，才能找回一點真實存在的感覺。

    不怪我?厲霖川輕笑，稍稍退開了一點距離，用指腹抹去了顧晚莞的眼淚，才頓了頓，低聲說，可你都不愿意看我，也不愿意和我說話

    我等了你好久顧晚莞低聲說，她緊緊抓著厲霖川的衣服，額頭抵在他肩膀，輕輕抽了抽鼻子，太久了，久到我以為，我所有的想法都是錯覺，久到我以為，你真的離開了我為什么為什么才回來?為什么現在才回來?

    是我不好，厲霖川目光幽深，他無法回答顧晚莞的問題，尤其此時此刻，她的眼淚砸的他心臟都在隱隱作痛：別哭，晚莞，換個地方，我慢慢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第681章 來見你

    這里確實不方便說話，顧晚莞頓了半晌，等鼻尖的酸楚慢慢退去一些，才緩緩抬起頭，看向了厲霖川。

    怎么這身打扮?她垂著眼，扯了扯厲霖川身上的服務生套裝，不好看。

    你都沒看我，厲霖川失笑，眸子中蕩漾著某種說不出的深意，抬手用骨節碰了碰她的臉，低低叫了一聲，晚莞。

    顧晚莞身體一僵，受蠱惑一般，輕顫著睫毛抬起了眼。

    剛哭過的眼睛，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漆黑湖水，氤氳著吸人深入的漩渦，厲霖川呼吸停滯了一瞬，攬著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了幾寸。

    我早該去見你他低聲說，沙啞又低沉的聲音再也不似從前般游刃有余，這三年受了不少委屈，對不對?

    顧晚莞眼眶一酸，險些又落下淚來。

    她這三年遇到的困難和危險數不勝數，可不管怎么樣，都咬著牙挺了過來，唯有現在，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好轉，厲霖川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她覺得無比委屈。

    摔疼了的孩子會自己站起來，可如果有人關懷，疼痛就會加倍，因為他有了依靠。

    先走吧，顧晚莞低聲說，她扭過頭，擦干眼淚，轉身開門，我聽說權風衍會出席今天的宴會，你既然在這里，目的應該和我一樣，我們先

    晚莞。厲霖川叫住了她。

    昏暗的光線里，他們兩個人的表情都沒那么清晰，顧晚莞身形一頓，低低應了一聲：怎么了?

    厲霖川抬手，手臂越過她的肩膀，單手撐在門板上，把顧晚莞剛剛拉開的縫隙按了回去。

    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權風衍，他低聲說，目光深不見底，我來見你，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