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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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呼……」 曲流觴從床上彈坐起身,渾身都被冷汗所浸濕,下腹陣陣抽痛。他撫摸著自己的喉嚨—就在前一刻,冰冷湖水灌入的感受如此真切。 這是……洛華的記憶……???!也太過鮮明了……像是自己重新經歷過一次那般…… 「娘娘!您沒事吧!做惡夢嗎?」 小喜子和秋水不知何時站在床邊,憂慮地望著他。 曲流觴撫著陣陣抽痛的額角。他只不過用完午膳后有些睏倦,打了個盹,怎知卻做了這種夢…… 是這身體原本的主人想用這個夢告訴他什么嗎……? 鳳眼閃了閃,他抬起頭,伸手抓住了秋水,倉皇地問:「我問你!」他慌亂得連自稱都顧不得改?!嘎濉烤刮夷菚r,真正投湖的原因是什么?!」 他一直以為是因為洛華和侍衛通姦,對方將責任全數推予他,再加上被打入冷宮,羞愧憂鬱導致輕生。但是……確實很奇怪??!尚真明明已經網開一面,饒了洛華的性命,哪有人自己又想不開的道理!而且,那時他甫還魂,下腹劇痛,他還以為是因為不適應新的身體,現在想來,分明有古怪…… 秋水被他一把抓住,眼睛都瞪大了。她不安地和小喜子交換了一眼,小喜子開口說:「娘娘,您是……想起了什么嗎……?」 秋水眨眨眼,眼淚又下來了,哭哭啼啼地說:「忘了多好啊,娘娘……為什么又想起來呢???您那時候懷了那侍衛的孽種,一時想不開,才……嗚嗚……幸好……小喜子發現得早……」 曲流觴的額際抽痛得更頻繁了,不過是為了其他理由— 「所…以……」他乾巴巴地說:「洛……我是說我……是真的……會懷孕……?」 這回小喜子和秋水異口同聲地道:「是??!」 曲流觴深吸了一口氣,再問:「尚……君上也知道這件事?」 小喜子和秋水互看了一眼,點點頭。 啊……這混蛋……??!明明知道他是會懷孕的『男倌』,還每次都射在里面??!絕、對??!是故意的??! 御書房內,一片靜寂,只聞奏摺紙張的翻動聲,和毛筆的沙沙書寫聲。門扇傳來兩聲輕扣,嚴駒趕忙上前探看。一名神色倉皇的小太監附在他耳畔輕聲嘀咕了一陣,還不住偷覷著軒轅煥,嚴駒則是面色凝重,揮了揮手,讓對方退下。 他闔上門扇,尋思著該怎么開口,身后便響起冷冷的嗓音:「什么事?」 他轉過身,唇張了又闔,后來又思考了會兒,才說:「君上,您還是親自去一趟太醫局吧!」 長身而立的男子一襲水藍色長衫,上頭繡著百鳥朝凰圖,質料上等;腰帶中央鑲著一塊美玉,透著溫潤的光澤,外罩一件象牙色的披風。 一整排御醫跪在他跟前,瑟瑟發抖,頭低得不能再低,都快磕到青石地板上了。男子也沒面露怒色或兇神惡煞,相反的,他看起來不是普通的無奈。 「咳……你們也用不著如此,我…本宮要的東西,一點也不困難呀,不是嗎?」 領頭的御醫抬起頭,面如土色地說:「回……王后娘娘……這…大大不妥?。。?!需要有君上的允許才行……」 男子秀麗的眉峰一揚,哼哼兩聲,道:「這本宮要喝的東西,本宮的身體,為何要經過他同意?」 那御醫看來快被這番大膽的言詞給嚇得口吐白沫了,連說話都結巴得厲害:「不…不能這么說呀……娘娘……那、那是龍種啊……??!」 男子眨了眨眼,笑咪咪地彎下腰,向那灰頭土臉的御醫說:「又還不能確定,是吧……你不說,本宮不說,君上不會知道的……對吧?」 「知道什么?」斜地里插進一抹淡淡的嗓音,曲流觴不疑有他,順著回答: 「知道……」他說了兩字便警醒地噤了聲,猛地轉頭— 一身紫金色王袍的男子不知何時,靜靜地佇立在他身后,面無表情。在他身旁,則是嚴駒和一大票御前侍衛。嚴駒正用一種古怪的表情望著他。 曲流觴咬咬牙。 好?。?!竟然有內賊去通風報信!他真小看了在這宮里尚真的眼線,還以為趁著他在御書房辦公時來這兒最是萬無一失呢! 那領頭的御醫見著了軒轅煥簡直像見著了再世父母似的,讓嚴駒看得是嘆為觀止—通常君上天生森寒的氣場,宮里人見著他多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能躲多遠是多遠,像這么喜極而泣的情況,還當真少見。也可見得:王后娘娘都把這群御醫逼成什么樣子了! 「君上明鑒!君上……沒有君上的允許,臣沒有給王后任何藥汁,君上明鑒!」 他頭一低,重重地朝地板磕了下去,其馀的御醫見狀,也紛紛磕起頭來,一時之間滿屋子都是『喀喀』作響的敲擊聲。 曲流觴看得目瞪口呆。 話說……有這么嚴重嗎……?他也只不過是討個避孕的藥方而已呀…… 「?!管庌@煥喝了一聲。只一個字,所有人立刻停下了動作,動也不動地靜伏在地,抖如風中落葉。他眉間起了摺痕,看向曲流觴?!改泗[什么呢?」 只有在面對他時,他的嗓音不復往昔冷肅,而是帶著點無奈,還帶著點不自覺的疼寵。那是一個男人面對一個捧在手心人兒的說話方式。軒轅煥無自覺,曲流觴無所覺,但其他人都聽得出。 曲流觴垮下了嘴角,自覺委屈。 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解決的事,鬧上軒轅煥眼前可麻煩!他心眼又小又多,鐵定會把他的行為不知歪曲到哪方向去,還是腳底抹油—溜吧!趁事跡還未敗露前! 「那個……」曲流觴乾笑了下,答道:「回陛下……我…妾身……那個……突然想起還有其他事,先走了!」語畢,他一個華麗的轉身就想逃,腰身卻在下一秒被箍住,拖回男人的懷抱中。 軒轅煥摟著不斷掙動的毛蟲,眼刀一掃?!赣t?」橫豎懷里這傢伙是不會吐實了,無妨,多的是目擊證人可回答。 御醫聞言抬起頭,額角還掛著一線血絲,他遲疑地望了望那不斷朝他擠眉弄眼的曲流觴,再看了看面露不耐的君王,很快做出了選擇— 「啟稟君上,娘娘是來討避孕的藥汁?!?/br> 完了!死定了! 曲流觴垂頭喪氣地跨下了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