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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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筠躲回屋內,就將那紙團丟進燭臺里燒了。凝竹知道后,氣沖沖替她去喊來護院搜查,但院外什么人影也沒有。 第二日的時候,墻外又丟來一個紙團,同昨日那般,上頭寫著道歉的話語。楚筠送它與昨日的弟兄燭臺相見。 第三日,楚筠清晨剛起,一個紙團就從窗臺外滾落了進來。許是已經知道了這是何物,楚筠這次平靜了許多。 而這次的紙團上,除了道歉的字跡之外,底下還畫了兩個簡單的小人。 一個小人束冠,是男子,另一個小人梳簪,是女子。那女子揮舞小拳,男子則被揍倒在地,大張著嘴求饒。統共不過寥寥幾筆,勾出的小人卻生動俏皮,惟妙惟肖。 楚筠納悶,那魏淮昭此回究竟是想做什么呀? 因那女子與她竟有幾分相像,這個紙團便在楚筠手里多看了兩眼,但和它弟兄的歸宿并沒有區別。 再一日,才剛用完午膳,楚筠又瞧見了新鮮的紙團。 這回的兩個小人還互相對話了。女子眼前擺滿一桌珍饈,拍著桌子問“還敢么?”,男子則饑腸轆轆嗷嗷抹淚,答著“再也不敢”。 小人腮旁畫著兩滴飛灑而出的淚珠,著實太逗了。 楚筠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 凝竹也過來瞧了瞧。 她猜不著那魏公子的心思,但總覺得他定藏了戲弄姑娘的想法。 凝竹正色道:“姑娘莫被騙了。這些小人興許就是為了降低姑娘的警惕,好在下次的紙團里塞藏些捉弄人的東西?!?/br> 楚筠的笑容一滯,再一想象心中便慌了,連忙將紙丟去了一旁。 “那可太過分了?!?/br> 噗呲,紙團冒起一縷青煙,身葬燭臺。 新一天的紙團,不負所望地出現了。 杏柳先小心翼翼過去撿了起來,展開。 楚筠遠遠問她:“里頭可有東西?” 杏柳回話:“姑娘,沒東西,但道歉的字跡下有畫?!?/br> 楚筠猶豫半天,抵不過好奇,伸出了手:“那就,拿來我瞧瞧吧?!?/br> 這次的畫上,女子指使男子打掃堆積如山的落葉,男子抄起箕帚任勞任怨,汗如雨下。 又如,女子倚靠亭中叫男子釣魚,男子腳滑跌落河流,口吐水泡順風飄遠。 還有,女子腳邊的貍奴乖巧溫順,男子身旁的豺狼對其腿腳緊咬不放。 一連幾日,楚筠書桌上的小人畫也堆起了幾張。 凝竹總覺得魏淮昭必有后招,盯著這邊的護院加強搜尋。 杏柳實話實說:“凝竹jiejie,那可是魏將軍府的大少爺,我們府上的護院怕是攔不住的?!?/br> 凝竹惱道:“那總不能任他驚擾姑娘?!?/br> 杏柳想了想:“有沒有可能,魏公子這回真的只是來同姑娘認錯的?” 凝竹愣住了,思考起了杏柳這話。 所以那魏家公子此回真的沒有耍任何花樣,僅僅只是在道歉? 魏淮昭頻頻來丟紙團道歉的事,起初只是姑娘院子里知道,后來也傳到了老爺夫人那兒。 因女兒受驚一事,楚筠的娘親還跟夫君置著氣。眼下二人聽了下人回稟,覺得那小子此回倒是有些誠意。 楚老爺覺著,興許是蕓蕓這回病倒,將那少年人也嚇著了,一夜之間似乎穩重了不少。 魏兄這兒子,他也是自小就看著的。少年心性雖重,但知他品性是好的。此番又負荊請罪,便勸慰夫人且先由著小輩們去。 魏淮昭日日丟來紙團道歉,雖說不足以挽回他在楚筠心里的過往印象,但至少在蟲子這件事上,她的氣已不知不覺消了大半。 可這日天色已晚,楚筠都準備盥洗就寢了,也沒見有新的紙團。 她喚來杏柳問:“今日的畫呢?” 杏柳回道:“姑娘,今日沒有見著?!?/br> 沒有? 楚筠有些奇怪,問她:“是不是沒留意到?” 杏柳便說道:“奴婢時刻盯著呢,確實沒有?!?/br> 楚筠確認沒新畫可看后,默默地抿了抿柔唇。 沒有便沒有,她壓根也沒有想要看。 他最好別再來了,整日偷偷摸摸往她院子里丟東西,她這里又不是什么雜屋柴房。 楚筠掀過被子兜住了腦袋。 凝竹怕這幾日姑娘的心思都在小人畫上了,忘了禮物的事,過來提醒道:“姑娘,過兩日的生辰宴可還去?該送的禮還沒備呢?!?/br> 楚筠在被繭里翻了個身,聲音悶悶傳出來:“我沒有忘?!?/br> 她就是不大想去。 可那畢竟是她堂姐,自小兩家走得便近。雖然她總說些自己不愛聽的話,但她的生辰宴還是不得不去的。 楚筠想了想,說道:“那明日就去我那鋪子里挑一挑吧?!?/br> 送首飾總是不會出錯的。 楚筠娘親當年嫁過來時,嫁妝里就有幾間鋪面。其中一間首飾鋪子娘早早就送給了她。 翌日一早,楚筠先給鋪子里傳了話,讓他們把最近的新出款式都先備好,她也好做挑選。 等用過午膳后,她便坐上了馬車往鋪子里去。 楚筠的鋪子所在街道繁華,街首的酒樓亦是人來人往。 季常斐正在雅閣中飲酒。他手里搖著把花里胡哨的扇子,臨窗斜靠,兩腿交疊,就架在侍奉家仆的肩膀上。身后則使喚婢女替他垂肩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