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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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玄仔細的看著謝冰柔,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謝冰柔了,恨不得將謝冰柔一寸一寸的看清楚。 她仿佛看著也還不錯,秀美面頰上有一雙溫柔堅韌眸子,就是打扮得古怪了些。這腳上纏著防水油氈布,也是謝冰柔自己心思?看著倒是比京城里更有活人氣,和她那位大兄在川中之地行俠仗義,尋那些抗殺百姓之逆賊。 他也知曉謝冰柔生來病弱,可也竭力鍛煉,使得自己身體好些。 這樣想著時,衛玄心口便泛起了一縷溫柔的痛楚。 好似謝冰柔離了京城,反倒另有一種說不出的光輝。 聽說她如今身邊也了交好女娘,也可相伴。他對謝冰柔在川中的舉動可謂是了如指掌心,可那些從訊息中得到消息,終究與實實在在活人是大不相同的。 衛玄嗓音溫沉:“你可還好?” 眾人面色不免生出了幾分古怪,此情此景,那話聽著仿佛像是嘲諷。畢竟如若當年謝冰柔點點頭,似乎也不必在這污泥里拉動身體。 若換做旁人,大約便是嘲諷了,只是衛玄語調聽著好似也不大像這個意思。 謝冰柔微微一怔,也回答道:“也還好?!?/br> 她腦內一片空白,微微有些無措。其實她一直是個極冷靜女娘,哪怕對著姜藻時也游刃有余。 可每次對上衛玄,謝冰柔都不免有些心神不寧。一開始是懼怕,后來懼怕淡了,卻又有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心境。 那些心思攢在一道,使得謝冰柔微微有些恍惚,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哪怕知曉衛玄要來,可真見到他了,卻是另外一種不同。 她下意識說道:“衛侯可還好?” 衛玄微微一默,說道:“不怎么好,不過也不怎么壞?!?/br> 眾人不免聽得個心潮起伏,又覺得兩人對話說不出的奇怪。仿佛有些事情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旁人怕是不能如何了然。 姜藻驀然握緊了手掌,將手心生生掐出了一縷痛楚。 接著現場卻是靜下來,誰也不知曉說什么好,旁人也不敢插個話,只覺在場氣氛十分之詭異。 雖無什么情切言語,但衛侯垂青這位謝家娘子,也是無可否認之事了。 旁人的尷尬卻抵不過謝冰柔所領受之萬一,她實不知如何應對,四周十分安靜,總歸要有人說說話。 其實本應該衛玄來打破這個沉默的。 衛玄其實頗擅言辭。 但現在一番問答之中,衛玄也只望著自己,一語不發,不知曉在想什么。 謝冰柔只覺得自己僵得也微微發酸了,她脫口而出:“衛侯可要搭把手?” 她其實是有些埋怨,可下一刻謝冰柔卻有些后悔,只因為衛玄居然答了一聲好。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衛玄下了馬,踏足了泥水中,就這么來到了謝冰柔身邊—— 他衣角、靴子盡沾染了污泥,眼睛卻沉潤像是兩口深井,未曾有半點介意。 在場官員神色各異,雖有心想去獻個殷勤,卻又不大敢去搶了衛玄的活兒干。 反倒了玄甲衛自在些,他們齊刷刷下了馬,未得衛玄指令,自然安順站在原地。 唯姜藻心尖兒掠動了一縷恨色,拳頭也不免越捏越緊。 姜藻鞋尖是干干凈凈的,他心里卻禁不住發疼。 一縷酸意涌來,使得姜藻心里發昏似的難受。 衛玄此刻到了謝冰柔身邊,卻微微有些暈眩之意。他善于謀算,心機深沉,什么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過,亦數次經歷生死關頭。 這兩年他權勢愈重,心思愈深,可卻只有在謝冰柔跟前,方才有這等恍惚之感。 他側頭望向了謝冰柔,卻不免望著了謝冰柔的耳垂。 他記得那里有一道疤的,兩年前謝冰柔生生將自己耳墜子給扯下來,用來誘捕自己。所以那白潤耳垂處本有一道細紅傷疤,可現在卻沒有了。 也對,已經過去整整兩年了,再怎么樣的傷,如今也應當好了。 姜萱的尸體已經被撈上來,由著謝冰柔加以檢查。 她粗粗勘驗,死因倒很明顯,姜萱脖頸處有紫紅色掐痕,指骨粗大,應當是男子的手掌。 謝冰柔伸手一抹,發覺姜萱喉骨被捏碎,軟塌塌一片。 從眼下血點和齒根瘀痕來看,姜萱分明也是窒息而亡。 她這么端詳尸首時,衛玄也這樣凝視著她。 看著謝冰柔認真樣子,衛玄驀然覺得一縷熱流涌向了自己冰冷的身軀。 旁人也心中惴惴,更不知曉衛玄心里如何盤算。 這樣兩年過去,衛玄權勢日盛,眾人提及衛玄時候,也已經稱之為衛玄,而不必再在前面加個小字了。 衛衍曾是開國功臣,可這位老衛侯的光彩也終究是被他親生兒子所淹沒。如今的衛玄,也漸漸像謝冰柔夢中所見的模樣。是那樣子的鋒銳伶俐,只是未斷雙腿,容色也未曾那般冷凜,看著謝冰柔時眼中也還有那一縷柔情。 至少于衛玄而言,他終究是避開了那些個過去,擁抱了屬于他的嶄新人生,此刻正是他光輝燦爛之刻。 謝冰柔也并不是一點影響也不受,她專注驗尸,卻覺得衛玄凝視著自己,令她心里也禁不住跳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