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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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咳嗽聲停止時,內里也就靜悄悄,連那重濁的呼吸聲也是沒有了。 謝冰柔便知曉陳芳人已經沒了,她聽著馬車里有些動靜,卻不好去看。 也不多時,衛玄從馬車之中出來,臉上卻添了一張青銅面具。 據聞陳芳從前容貌俊美,雖武技出色,卻易被人看輕。后來陳芳來到青州做了這個校尉,便做了一個猙獰些的面具,總是戴在臉上。 如此剿匪平亂時,旁人也不敢輕瞧了去。 謝冰柔忽而微微有些難過。 她和陳芳不算相熟,不過為了對付祁寧,也打聽了一些淄川之事。過世的老武王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但對治下百姓盤剝厲害,橫征暴斂,還酷愛修建陵墓。每年老武王都征召民夫,為自己大肆修墓,百姓除了各項苛捐雜稅,還要服役修墓,日子也是苦不堪言。 直到陳芳身為青州郡尉,常來巡視,老武王方才收斂一二。 據說當初以陳芳的出身和名聲,也會又更好的去處,可他偏偏卻來了淄川之地。想來也是年輕氣盛,自有一番抱負。 未曾想不但客死異鄉,死前還遭受了一番折辱。 如今這張面具卻戴在了衛玄臉上,入了淄川王城,大約武王這一脈也會覺得這場噩夢經久不散。 殺人誅心,大約就是如此。 謝冰柔心里猜估著衛玄的用意,人又向馬車里看了一眼。 陳芳已經死了,眼眶處卻是兩個血窟窿,觀之觸目驚心,一雙眼睛竟當真讓衛玄這樣挖了出來。 謝冰柔不知怎的,并不覺得害怕,反而隱隱察覺到了衛玄的決心。 無論整個淄川之地有怎么樣的血色迷霧,遇到衛玄這樣鋒銳之人,大約必定是會被清掃干凈。 謝冰柔想起那個糾纏自己的噩夢,隱隱也猜出幾分端倪。衛玄是有意削藩固皇權的,只看他如此布局,步步為營,就能看出衛玄的打算。 南氏是吳王的心腹,就如眼前的淄川一樣,也屬依附于一個藩王。 難道衛玄后來是殺紅了眼,行事越來越極端? 謝冰柔心里沉甸甸,這倒并不是謝冰柔所樂見的了。 第100章 100 這時侍衛長亦小心翼翼試探:“王爺可要將小衛侯拒之城外?” 衛玄兩千精銳入城, 祁寧處境便顯十分被動。 祁寧面色卻是變了變! 若按朝廷之制,青州郡守、郡尉是有權巡視監督藩王屬地的,亦是中央對地方藩王一番掣肘。 若非如此,父王也不至于受制于陳芳, 乃至于束手束腳。 如今拒之, 旁人瞧來, 便是已生出忤逆之心。 加之如今朝廷本就有心挑剔,說不準還會趁勢發落。祁寧雖萬般不愿, 可終究也說不出拒之。 天空殘陽似血,衛玄戴著這片猙獰面具, 宛如一尊兇神, 如此緩緩入城。 謝冰柔忽而升起一個奇異的念頭, 她覺得淄川王這一脈,許是會沒了。 如若祁寧不管不顧,今日非要將衛玄拒之城外, 說不準還能茍一茍。如今衛玄卻仿佛一尊兇神,這般踏入了淄川心腹之地。 旁人只覺衛玄強勢,可謝冰柔卻隱隱覺得衛玄雷厲風行,說不準是處心積慮,早有成算。 衛玄卻驀然側過頭, 望向謝冰柔:“謝娘子, 你隨我一道,我與你有些話說?!?/br> 他本戴著面具, 這么向謝冰柔一望, 謝冰柔竟好似喘不過氣來。 馬車車輪滾滾, 謝冰柔不是第一次跟衛玄同處一車了,卻還有些緊張。 衛玄察言觀色, 自是看得到,心里卻想你我情分原和旁人不同,謝冰柔也不必如此。 他帶了面具,露出真容,馬車里似蓬蓽生輝,謝冰柔倒好似能喘過氣來來了。 無論如何,衛玄裸著臉蛋,也多了幾分人味兒。 他望向了謝冰柔:“謝娘子,你可知曉老武王祁胡是怎么樣的人?” 謝冰柔還真不怎樣清楚,她關注祁寧是因為川中案子,只知曉老武王絕不似京城傳聞那般軟弱膽小。 有祁寧這樣兒子,祁胡這個老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祁胡人在封地,亦是橫征暴斂,地皮都要刮上三尺。 但謝冰柔了解也不深。 她只說道:“也算不得十分了然?!?/br> 不過衛玄言語里必有深意,謝冰柔也禁不住絞盡腦汁,琢磨小衛侯這些言語有何暗示。 衛玄緩緩說道:“當年老武王祁胡也去過京城,在胤都流連了快三年。這期間他出手大方,為人豪爽,倒有幾分當年吳王世子的品格?!?/br> 謝冰柔聽到此處,也忍不住抖抖。坊間傳聞,吳王世子是死在衛玄手里的。如今衛玄卻拿老武王跟那位被太子砸死的吳王世子做比較,那就很有點兒意思了。 衛玄這是在暗示什么? 謝冰柔不得不想多些。 “可后來,隨老武王過來的二公子祁恩卻犯了事,惹來官非。那時他在京城,因與人生出爭執,竟生生將人給打死。被打死的人,卻是一位太學學子?!?/br> “這學子雖有些家底,家族卻萬萬不敢得罪一位宗親??伤麉s有一個同窗,四處奔走,召喚太學學子齊齊上書,鬧出很大的陣仗,京城上下也議論紛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