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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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自己每次撞見這位謝五娘子,對方都會給自己一些很意外的一面。衛玄雖只是暗暗觀察,卻也有些興趣。 匯報完畢后,謝冰柔便匆匆下了馬車。 衛玄馬車其實十分寬闊,可謝冰柔呆在里面,卻覺十分的憋氣。 她剛剛驗過尸,又跟衛玄這么應對一番,是十分耗費心力之事。待謝冰柔下了馬車,方才覺得身軀有些虛軟。 這驗尸耗費心力,應付衛玄亦同樣要全神貫注,謝冰柔都不知曉哪一件事更令自己疲乏。 她只知曉下了衛玄那輛馬車,自己全身亦是一松。 只有當真湊在衛玄跟前說話,方才明白什么是殫精竭慮,句句言語都要絞盡腦汁。 衛玄復又想,為何她會稱呼自己為衛侯? 今年他才二十四,雖為太子倚重,但終究不算真正cao弄朝廷。他還太年輕了,在如今朝廷那些功臣跟前,還顯太過于生澀。 別人都習慣稱自己為小衛侯,可謝五娘子偏生卻這般稱呼。 若換做旁人,可能體會不到這個稱呼上微妙,可衛玄卻覺得有些古怪。 衛玄目光順著打量時,便窺見章爵湊上前來,正和謝冰柔說話,又給謝冰柔拋去一個包裹。 章爵性子一向張狂,更極少向女娘獻殷勤。他如此行徑,倒是殊為令人意外。 衛玄這么瞧了瞧,便收回了自己目光,緩緩放下了車簾。 他雖微微有些疑竇,可終究是一個稱呼上的小事,衛玄也不再放心上。 謝冰柔接著章爵拋過來的包裹,一時殊為無措。 她每次見到章爵,對方不是張揚無禮,就是暴戾兇狠??山袢照戮羟徽{卻是懶洋洋的:“謝五娘子,你衣衫鞋襪都弄臟了,大約不像這般狼狽回去,那便換上吧?!?/br> 說罷章爵執鞭一指,指著一旁馬車。 謝冰柔隔著包袱摸了摸,摸著里面衣服料子。她瞇著眼珠子看日頭,估摸著從驗尸開始過了一個時辰了。就這么一個時辰,章爵居然個她鼓搗了這些。 他非但不顯得兇狠,反倒竟似有幾分細心。 謝冰柔垂頭望了望,自己雙足所踩男靴已是濕濡一片,衣擺上也飛濺若干泥水。 若任由這么一番打扮回去,自然十分狼狽—— 謝冰柔微微一默,謝氏里有對她親厚之人,可也有一些不和睦的目光。 可未曾想,這個熨帖之人居然是章爵—— 謝冰柔心里微微一動,向著章爵望去。 兩人目光相對,章爵目光灼灼,卻沒有回避意思,反倒對謝冰柔微微一笑。章爵本就年輕英秀,他微微一笑時,也自然有股子少年鋒銳之氣撲面而來。 反倒是謝冰柔收回了目光,對著章爵道了聲謝,然后上了一旁馬車。 章爵有些出乎意料。 他方才不知怎的,瞧著謝冰柔雨地里狼狽樣兒,竟令人替謝冰柔備下衣物??纱麄浜煤?,他又覺得有些無聊。 自己和這個謝五娘子素來不和睦,她大約是不會接受的。而這謝五娘子又是個軟硬不吃的性子,大約也勉強不得。這樣想著時,章爵自己也覺得沒什么意思。 他也沒想到謝冰柔居然會接受自己一片好意,一時心尖兒竟有些喜不自勝之意。 謝冰柔上了馬車,又瞧了瞧章爵。 章爵想到她要換衣,下意識側過了身子。 謝冰柔向他道了聲謝,然后放下車簾。 章爵面上凝結了笑意,驀然笑容僵了僵。他伸出手摸摸臉,好似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確實在笑。 他想謝五娘子如今這般堅決,是一意想要尋出殺人兇手了。 章爵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不由得沉下來。 這天空的雨本已停歇,如今卻又紛紛冉冉撒下雨水。春日里的天氣總是這樣,晴雨無度,你總是難以揣測,只能任由天空陰晴不定。 或許也正如此刻章爵的心緒。 他不由得想,若是如此查出真相,謝五娘子,你怕是危險得緊。 章爵目光盯著馬車,此刻謝冰柔已經放下了車簾,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馬車中謝冰柔已換了鞋子,免得雙足受涼。她雙足在雨水里泡濕,鞋子也是濕噠噠的,遂換了下來。古代又沒有抗生素,萬一發燒感冒,虧的是自己身子。謝冰柔也不會讓自己吃虧,受這份苦。 那鞋子尺寸倒也合適,謝冰柔手指拂過,忽而微微有些異樣。 一旁包袱里放在衣服,也是章爵置辦的,謝冰柔也不知曉這衣衫是否合尺寸。但是一個男子挑的女娘衣衫,總是有些令人覺得奇怪的。 而且謝冰柔身上衣衫也沒淋幾顆雨,她也不欲換下。 自己衣擺沾染泥水雖顯狼狽了些,可也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會因此受涼,謝冰柔也能忍一忍。 她撩開車簾,向章爵道了一聲謝。 章爵目光逡巡,見謝冰柔只換了雙鞋,也沒說什么。眼見謝冰柔要下車,章爵便說道:“還下著雨,你便在馬車上,讓謝令華送你回去?!?/br> 謝冰柔又怔了怔,然后說了聲好。 見慣了章爵鋒芒逼人模樣,這少年忽而溫文儒雅起來,倒是令謝冰柔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