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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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紈臉色都變了,這么個欺凌孤女名聲她可擔不起。 況且她丈夫爵位也是因死去的謝云昭得來,倘若謝冰柔當真一番鬧騰,傳出什么自己愛子強奪其婢的故事,世人如何能容? 謝濟懷怕也是會被編排,落了不是。這個婢子,她還當真爭不得。 然而秦玉紈心里一縷怒意卻是升起來,她原本以為謝冰柔是綿里藏針,可現在謝冰柔的針哪是藏在綿里,是鋒芒畢露??芍x冰柔為什么這么鋒芒畢露? 秦玉紈可不覺得僅僅因為一個婢子,她覺得是因謝冰柔心下是極輕視自己關系,對方根本不懼得罪自己。 她氣得指尖微微發抖,心想謝冰柔怎么敢? 可秦玉紈終究沒有發作,像她這樣婦人總是善于忍耐的。她面頰猶有發青的怒色,嗓音卻發尖:“區區一個婢子,我說個笑而已,五娘子怎么這樣當真?” 秦玉紈不甘心,她接著說道:“也是,到底是個奴婢,哪輪著她人前出風頭。五娘子費心將她教出來,難道輪得著她翅膀硬了到處飛?為人婢仆,哪里能如此不忠?” 那話里分明也是挑撥離間,在秦玉紈看來,阿韶是想要這份前程的??烧l讓這婢子福薄,謝冰柔不讓。 謝冰柔卻絲毫不讓:“兄嫂又錯了,阿韶是我身邊人,與我情如姐妹。在兩年前,我已經解了她賣身契。她來去自由,之所以留我身邊,本便是因為與我情誼?!?/br> 阿韶亦沉聲說道:“正是如此,婢子此生,只愿侍奉五娘子?!?/br> 秦玉紈尷尬笑了笑,可她卻并不信什么主仆情誼。這婢子并不愿意背個背主名聲,順著謝冰柔奉承罷了。 這時謝冰柔又說道:“還有便是之前兄嫂籠絡青緹身邊近身侍婢,送了不少財物,卻不知是什么緣故?” 秦玉紈更沒想到謝冰柔會撕破此事!她本以為謝冰柔會維持明面上和平,于是這樁事就會悄無聲息的掩下去。謝冰柔上次沒有聲張,她尚以為謝冰柔有幾分忌憚,濟懷不是說今日相處得極不錯? 饒是秦玉紈善于擺布唇舌,此刻竟不知曉如何說下去。她又怎知那個白蘭那般輕狂,竟將自己送的首飾隨意戴在身上。 可是秦玉紈這樣做,自然有她迫不得已的用意。 這時謝冰柔的嗓音卻在秦玉紈耳邊響起:“其實籠絡一個婢子,是不必如此重賄。阿嫂這樣做,定有自己的用意。我曾想,難道是青緹得罪了你?還是阿父阿母從前令阿嫂不悅?” “我原先也想不明白,可后來卻是明白了。青緹若一直任性鬧騰,至多是被訓斥,可婉蘭也許便會被送走。只是濟懷素來尊重長輩,未必如你這般想?!?/br> 說到此處,謝冰柔深深看了秦玉紈一眼。她一雙眼宛如溫潤黑玉,瑩潤剔透,可秦玉紈卻如墜冰窖,遍體生寒。 眼前的女娘年紀尚輕,可仿佛有什么魔力,能看到秦玉紈的心里。 還有那個并不光彩,讓秦玉紈十分惶恐的秘密。 秦玉紈呼吸了一口氣,她咬牙說了一聲你,卻終究也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秦玉紈面色發白,竟這樣匆匆離開。 謝冰柔令她覺得極之可怕,她竟不敢多留。 謝青緹本來偷偷在屏風后偷聽,此刻也禁不住探出了小腦袋。她自然覺得解氣,可又生出好奇,阿姊最后那幾句話是什么意思呢? 謝青緹蹦蹦跳跳的從屏風后走出來,然后便湊到了謝冰柔跟前。她皺眉想了想,然后說道:“阿姊,兄嫂是不愿意沈婉蘭留在咱們家?” 謝冰柔柔聲說道:“是呀?!?/br> 謝冰柔沒說別的,可謝青緹心里卻是更加好奇。謝青緹心里想,可平日里卻瞧不出來。 平日里是謝青緹跟沈婉蘭不對付,見面了都要冷言冷語幾句。反倒是秦玉紈,人家平日里總是和順的性子,雖不熱絡,可也沒對沈婉蘭發什么脾氣。 可有些事情本就不能看表面的,謝青緹在這個家實在是太單純,什么心思都寫在臉上,言語里也不懂掩飾。 謝冰柔又忍不住揉揉自家妹子的腦袋,她卻想到了沈婉蘭,沈婉蘭平日里打扮得素凈,卻其實也是極標致的美人兒。 只不過沈婉蘭總是素衣素妝,生生將自己艷色壓下去幾分。 這樣刻意避妝,是因為沈婉蘭素來是這副性子,還是因為別的緣故? 一個女郎的美麗,是會惹來一些覬覦的,更何況她并不是謝家血脈。 從拂雪閣離去的秦玉紈身軀卻是在輕輕發抖。 她沒想到謝冰柔居然敏銳如斯,竟看出這樁隱秘的情事。不錯,她年輕時確實對謝云昭有一些很微妙的心思,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秦玉紈成了親,縱然對丈夫不滿意,可終究是極愛惜自己兒子的。 對于謝云昭那兩個女兒,秦玉紈至多也不過酸幾句,其實并沒有起心思去計較。 后來她籠絡謝青緹身邊的婢子,本意倒不是沖著謝青緹,而是想著逐走沈婉蘭。 正如謝冰柔所說那樣,若謝青緹跟沈婉蘭鬧得不可開交,最后被逐走的一定會是沈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