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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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梧侯府雖死了個孩子,但梧侯壽宴如常進行,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 本來這件事情低調處理只是一樁小事,且不會影響梧侯做壽,可兄婿偏偏不依不饒,將這件事情鬧得極大,扯得滿城風雨。 如今惹得小衛侯來此,還不知曉怎么了結。 元斐便想,謝五娘子若能替阿姊證明清白,那倒是好了。 地窖里燭火搖曳,元斐忽而想起了章爵的話,那便是倘若人真是自家阿姊元儀華殺的呢? 地窖里寒冰森森,元斐驀然打了個寒顫。 這時他卻瞧見自家兄長解下了披風,蓋在了謝冰柔身上。元斐瞪大眼睛,大兄倒是極少親近女眷的。 他聽著元璧說道:“冰窖里寒冷,五娘子當心受寒?!?/br> 燈火微微,照在謝冰柔那張臉孔之上。謝冰柔五官姣好,燈火映襯下倒仿佛有些柔弱。元斐性子軟綿,素來又是憐香惜玉的,心忖五娘子倒確實應該被照拂一二,更何況還有婉蘭的面子在。今日章爵咬出那樁事,要是五娘子替自己美言幾句,說不定婉蘭還能消消氣。 謝冰柔本欲拒絕,可元璧動作很快。她回過神來時,披風已蓋在自己肩頭。此刻再推拒也未免著于痕跡,于是輕輕向元璧道了一聲謝。 元璧素來好潔,又愛用香,披風上有淡淡龍涎香的味道。龍涎香是貢物,數量稀少,謝冰柔從前也只聞過一次。 接著便是驗尸。 死去的瑞兒才兩歲,因被放置在冰窖,又是新死幾日,故而并未發生腐敗。尸體異味并不大,露出的肌膚呈現一種略蒼白的死灰色。 死人皮膚差不多都是這樣奇怪顏色,這是因為人死后血液隨重力下沉,形成尸斑。而肌膚因為缺血,就會格外蒼白。 元斐本來只是相陪,可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縷莫名的懼意。他情不自禁的看了謝冰柔一眼,謝冰柔神色專注,并沒有什么懼怕之色。于是元斐也不好說什么了,他心里卻想,五娘子膽子可真大。 眼前的童尸應當被清理梳洗過,衣衫嶄新,面頰也沒什么穢物。謝冰柔之前翻閱過謝濟懷私拿的卷宗,知曉瑞兒死前有抽搐、嘔吐的癥狀。如今孩子身上整潔,自然被打整梳洗過緣故。 素娥哭訴孩子是中毒身亡,不過童尸倒并不像在影視劇里那樣面如鍋底,漆黑一片。童尸的面色跟尋常死人也沒什么差別,也沒有七孔流血。 這倒也不能說死者不是中毒身亡,因為只有俗稱砒、霜之類的砷中毒,或有可能因為血管破裂色素沉淀形成面皮青黑。 那這就有些麻煩,因為古代驗毒以及確定毒藥種類并不容易。廷尉府也派人來檢驗過尸首,也沒看出什么端倪,想來也是頗為頭疼。 如今謝冰柔能勘察的,就只有這具被清洗過的童尸。 她先端詳了童尸的面容,死去瑞兒面頰上并無掐痕,亦無別的暴力痕跡,不似被人強行灌入什么。 阿韶打下手,把瑞兒尸體衣衫褪去。謝冰柔注意到這衣衫是從后剪開,套系在身體之上。她估摸著清洗尸體時,正是尸僵形成期,尸體手足不能彎曲,故而選擇這樣的方式。 好在如今已經過去了幾日,尸僵早已緩解,阿韶褪衣也并不費力。 童尸上并沒有什么明顯傷痕,無刺創、掐痕等,并沒有生前遭受暴力的痕跡。 謝冰柔想了想,說道:“阿韶,你打開他嘴唇看看?!?/br> 既然素娥替孩子打理時因為尸僵只能套穿衣衫,那想來也不方便清理童尸的口腔。瑞兒生前嘔吐過,口中應該還留有一些穢物。 人體尸斑形成固定后,就會一直存在,直至尸體腐敗。但尸僵則不同,尸僵根據溫度不同,一至兩天后會逐步緩解。哪怕眼前童尸放在低溫的冰窖里,三日后也會尸僵緩解。 所以阿韶先取出特制工具,她再去撬開童尸的嘴唇時,也并不費力。 然后冰窖里就有一股子的酸臭味。 第016章 016 元斐慌忙掩鼻,心忖這地窖里的冰大約是不能用了,夏日里也不好取這里的冰鎮果子吃。 阿韶倒是嫻熟取出小竹片,刮出童尸口腔牙側舌上的穢物。 這些污物被刮在一片黃紙上,送至謝冰柔面前。謝冰柔放在幾上,移燈過去看,又取出一根銀針輕輕撥弄。 穢物中有些未嚼碎的植物葉脈,還有一些葉片碎屑。這絕不是幼兒的日常飲食,只是這葉子嚼得稀碎,謝冰柔也分辨不出是什么葉子。 但死去的瑞兒日?;顒臃秶邢?,謝冰柔便想去案發現場去看看。 元斐能指望的有限,但她跟元璧說一說,元璧點點頭時,那這件事便妥了。 案發時候的疊竹閣如今已是不住人了,卻猶自有人看守。有元璧領路,侯府下人也不敢阻攔。 元斐心里便有些羨慕,元儀華縱然嫁人了,可仍對元斐管束極嚴。比如那樁跟崔家三娘子的婚事,就是元儀華想要極力促成的。 可阿姊卻從不敢插手大兄的事,因為大兄是個有主意的人。哪怕大兄容謝家五娘子入府查案,元儀華這個阿姊怕也不會說什么。 離開了冰窖,謝冰柔便已摘了披風,向元璧道了聲謝。 謝冰柔也隱隱覺得元璧待自己好似極寬厚,她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也未去細想。 她踏入廳中,房間里布置清素淡雅,幾上還擺著兩盆山躑躅,花朵雪白,素雅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