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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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凌紓有些意外: “當初金霞宗可是下令要捕殺你,你對我們就沒怨恨之心嗎?”不僅沒有怨恨,季凌紓甚至感覺到獨夏對他們……還有幾分友善? “我這不是沒死嗎?” 獨夏神色復雜地看他一眼,那是一種覺得他腦子有病的眼神, “簡遐州說金霞宗里好人很多,尤其是蘭時仙尊。我信他?!?/br> “那漱……” 季凌紓想追問簡遐州的下落,卻被江御捏了把手心,攔下了他的話頭。 季凌紓只得僵硬地調轉話鋒: “那你剛剛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天道動的手腳,那是什么?” “好了,我們到了?!?/br> 獨夏并未回答他,略過季凌紓的問題,一腳踹開了某戶再普通不過的人家的大門。 屋內陳設雜亂,像是被洗劫過一遍似的。 “你就不能好好進自己家門嗎?”季凌紓無奈道。 “我沒鑰匙開鎖?!豹毾睦碇睔鈮训?。 “合著這不是你家???”季凌紓震驚。 “一個月前不是。但現在是了?!豹毾恼f完看了眼欲言又止的江御,又解釋道,“本來住這里的屠戶要強娶對門的丫頭,那丫頭哭得煩死人,我只好把那屠戶趕走了。你們隨便坐,我來找找這屋里有什么茶?!?/br> 獨夏進屋后摘掉了遮面用的黑紗,那是一張十分清秀、充滿少年氣的臉,看起來人畜無害,和血腥氣沾不上半點關系。 他自顧自泡了一壺茶來,有模有樣地給江御和季凌紓都倒了一杯。 江御的注意力被他屋內的陳設吸引,看也沒看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沒忍住蹙起眉做了個十分痛苦的表情出來。 季凌紓一看就知——他嫌人家茶不好。 趁獨夏又去翻找第三只茶杯時,季凌紓以極快的速度倒掉了江御杯里的茶渣,幫他換了杯無垢的白水。 獨夏沒能找到給自己用的茶杯,懊惱地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 “算了,反正我也不渴?!?/br> 安慰好自己后,他像只猴子一樣蹲上了桌旁的木凳,左看看季凌紓,右看看江御,開門見山道: “三皇子我一定要殺。你們想阻攔就阻攔,干脆當成一場比試如何?看看究竟是你們能保住他,還是我能殺死他?” 江御按住季凌紓,開口問:“他非死不可的原因是什么?” “是他先搶了我的東西?!?/br> 獨夏又把凳子當做秋千,一晃一晃地,純真地咧了咧嘴角, “我這人,遇到好人就想善心大發,遇到惡人呢,就會忍不住想把他們都殺光?!?/br> “搶你的東西?” 江御上下打量了獨夏一番,“搶了你的花瓶?你的牙齒,你的手指,還是你的脊梁骨?” “不是那么無足輕重的東西?!?/br> 獨夏突然蕩到了桌前,雙手搭在桌面上,看起來十分乖巧,語氣也非常認真,他說那些關乎人命的東西“無足輕重”,似乎并非在反諷。 “你們既然調查過了,應該就知道,之前那畜生放火燒過一間衣料鋪子吧?” “所以你重要的東西是一件衣裳?” 江御的視線越過獨夏,看著那件被掛在里間的白衣,衣襟上繡著墨色的淡竹,十分精巧,可惜衣擺和袖口都被燒得破破爛爛,沾滿了煙灰。 “對啊,” 獨夏也回頭,看著那件衣服時的神色十分安然, “幾個月前我路過那間鋪子,一眼就瞧中了這衣服,可惜尺寸不合適要訂做,我等了那么多天,終于可以去取衣服的時候,宮里那畜生竟然放了一把火。蘭時仙尊,你說他該殺不該殺?” “三皇子草菅人命確實該死,但不該是被你殺死,”季凌紓緩然道,“一件衣裳,并非不能再做……” “來不及了?!豹毾男÷曕洁炝艘痪?。 江御將目光從那件白衣上挪開,靜靜地看著獨夏: “可我看這件衣服尺寸寬大,并不像是你穿的?!?/br> “對啊,” 獨夏忽然嘿嘿一笑, “你們都認得這衣裳的主人,這是我打算燒給簡遐州的。只不過是要在他墓前燒,而不是這樣被一個畜生給燒毀?!?/br> 第67章 重蹈覆轍 雖然早已知道,漱冰仙尊的隕落是既定的事實,再次聽見獨夏用這樣輕松的語氣說出來時,江御和季凌紓都不覺怔愣了一瞬。 有關簡遐州的記憶,江御其實已經恢復不少。 在江御印象中,簡遐州是一個天才。雖然相差百余歲,他卻可能比羨陽更早一步突破飛升之境。 不僅有天賦,簡遐州的人品也在宗內數一數二,人生的座右銘是不以善小而不為,年年積攢下來的功德都在宗內奪頭籌。 唯一的缺點就是嘮叨。 他嘮叨玄行簡身為宗主卻畏首畏尾,不敢獨自做主;嘮叨羨陽修為高深卻自私桀驁,太過有架子;嘮叨敬玄避世死板,只會尊天命;甚至連江御他都敢嘮叨上一兩句。 ——江師祖,你讓那墨族的小孩子天天起那么早練劍,孩子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對他別太苛刻了。 ——江師祖,季凌紓又逃了我管的課業,聽說你由著他睡了一天大覺,你對他別太嬌縱了。 以至于江御有段時間見了他就捂耳朵。 ——苛刻了也不行,嬌縱了也不行,要不這孩子你幫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