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看著謝獻書的背影,謝微星裝模作樣拱拱手,“謝大人,王爺差我來給謝大人送封信?!?/br> 謝獻書仿佛沒聽見,只顧忙活自己的事,茶壺再次舉起,又倒了一杯。 “謝大人?” “行了,同我裝什么?”謝獻書埋怨道,一開口便帶著濃重的鼻音,“你一上船就看出來了,敢在王爺跟前這么張狂,天底下還有第二人?” 謝微星收起嚴肅的表情,他摸了摸腦袋,只知道站在原地笑,不敢上前。 兩杯茶倒好,謝獻書將其中一杯推至對過,轉頭朝謝微星看去,眼圈微紅,“怎么還不過來?” 謝微星只得忸怩上前,“那什么……近鄉情更怯嘛?!?/br> 待坐下了,才嗅見杯中并非熱茶,而是清酒,他俯身聞了聞,味道刺鼻,想來是一壇烈酒。 “不是秣山的酒,方才找船上人隨便借了點,誰叫你突然回來,便將就喝吧?!?/br> 謝獻書語氣中滿是嫌棄,卻直勾勾盯著對座的人看,眼中笑意怎么都遮不住。 謝微星也笑:“我酒量很好的,這回終于能陪你喝個痛快了?!?/br> 謝獻書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見我呢,一上船先同魏董二人敘舊,接著又是韓將軍和小陳大人,偏偏不往我謝家瞅一眼?!?/br> “這你都吃味?”謝微星從懷中掏出信,往謝獻書手邊一拍,“心急什么,不是還得準備點東西嗎?!?/br> 謝獻書低頭看去,眼神忽閃幾下,那是一封信,想來是給那十幾封寫與“蕭君”的信所作的回信。 他并未打算現在就打開看,而是執起杯盞,“獨橫,別來無恙?!?/br> 謝微星抬杯,“厚壘,別來無恙?!?/br> 謝家房中發生了什么,陸寂一概不知,他只知道詩會才剛開始,屋內兩人就抱著酒壇從窗戶里爬了出來,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儼然已經爛醉。 謝微星騎在窗沿上,上頭每念一句詩,他便拍手叫好,情緒價值提供到了極點。 看著這一幕,陸寂眉心突突直跳,半晌,緊蹙的眉頭驟然松開,他失笑搖頭,叫來青成吩咐一番:“下去瞧著點,別叫他摔了?!?/br> 反正沒礙著旁人,謝微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想喝酒便喝,想騎窗沿便騎,想撒酒瘋便撒,就是想在這長安城橫著走,陸寂都愿意扶著他,再叮囑一句小心腳下。 若連這點自由都給不起,怎么敢叫謝微星心甘情愿留下來。 “好!好一首《送友入涪陵》!” 謝微星巴掌都拍麻了,雙眼亮晶晶盯著上頭,不停贊嘆,“哇,你好厲害??!” 聽到這一句,陸寂不自主往窗邊走了一步,眉頭重新蹙起。 這人是誰?《送友入涪陵》又是什么?怎么能得謝微星一句“厲害”? 謝獻書給謝微星滿上一杯,大著舌頭,話說了半天都說不明白,“這、這酒也……也太、太……才喝幾杯,就、就……不行……這酒不行?!?/br> 眾人顧不上評詩,也早已忘了要攬門客的事,皆踮著腳揚著頭看向謝家。 長安詩會至今,也不是沒有人喝醉過,但今天這般還是頭一回。 尤其其中一位十分神秘,能叫魏清明董良達以禮相待,與韓大將軍稱兄道弟,又與司天監小陳大人親如手足,現下更是叫當朝宰相親自斟酒,在座諸位不禁思索猜測,這人到底是何來頭? 而成為長安城新焦點的謝微星酒還沒醒,從船上下來,吵著鬧著死活不上馬車,他身子一沉,要往地上坐時,被陸寂一把拉起。 “不坐馬車!”他高喊著。 陸寂看向馬車,不解問道:“為何不坐馬車?” 謝微星想了會兒,答:“因為馬車不能坐?!?/br> 陸寂:“……” “那騎馬——” 新提議剛出口便被謝微星駁回,“不騎馬!” 陸寂學會了搶答:“因為馬不能騎?” 謝微星:“對?!?/br> 就這么在河邊折騰半天,連送謝獻書回家的青成都返了回來,提心吊膽同陸寂描述相府所見。 “屬下送謝相回家,牧夫人把門一關,就抽了藤條開始揍謝相,屬下不敢勸言,只得躲去一旁,牧夫人打完,才記起屬下也在,故而回來晚了?!?/br> 聽完,陸寂擺擺手,“送些傷藥去相府?!?/br> “就是就是?!敝x微星不知在附和哪一句:“是該這樣?!?/br> 陸寂無奈,身子微蹲將謝微星背起,邁步前,他問道:“謝微星,我們走回去如何?” 謝微星抬手往前一指,“沖?!?/br> 得了允許,陸寂這才往前走。 “走快點?!敝x微星吩咐。 陸寂依言走得快些,沒幾步又聽見謝微星道:“慢點,要吐了……” 陸寂只得放緩腳步。 背上的人捂著嘴,還在喋喋不休,“今日那個劉涪陵,你覺得如何?” 陸寂糾正:“他叫劉環玉,寫的詩叫《送友入涪陵》?!?/br> 謝微星甕聲甕氣道:“管他叫什么,我覺得他……挺厲害的?!?/br> 陸寂又開始吃醋,“哪里厲害?我從前為你寫過許多詩,你怎么不覺得我厲害?” 謝微星沒回,他自顧自道:“這個劉啊,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送給小黃毛吧,往后小黃毛在朝中也能輕松些?!蹦_步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