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琉璃以為他是擔心君父態度,淺笑寬慰:“不必憂慮,君父一向疼愛我,對你亦是贊賞有加,定會同意我的請求?!?/br> “琉璃!”心頭壓抑無比,樊爾又一次逾距直呼其名。 “我只是對星知無感,與身份無關,你無需懇求鮫皇君主認我為義子?!?/br> “無感?你可是有心儀之人?”琉璃睜圓眼睛好奇追問。 “沒有… … ” 樊爾轉頭不看她,語氣生硬,他該如何告訴琉璃,自己心中真正所愿。 樊胤時常告誡樊爾,他與琉璃之間身份懸殊,并非是想阻撓他某些念頭,只是想要他謹記自己繼承者親侍的身份。 未來琉璃為皇,他為將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樊爾也深知這一點,所以他只能隱忍克制。有時候他特別羨慕父親,當年他陪著現任鮫皇君主一起長大一起歷練,那樣的兄弟情才是真正親如手足,而他內心終究還是不純粹的。 “樊爾?”琉璃戳戳他的手臂:“你怎么了?不開心?可是因為星知的糾纏?你若真的不喜她,待回去我便找個借口讓她走?!?/br> 樊爾收回思緒,勉強扯出一個笑。 “我沒有不開心。不過… … 倘若你有辦法讓星知走,我想我心情會比現在好一些?!?/br> “如此說來,你還是因為星知而心情不佳?!绷鹆蝗桓┥頊惤?,神秘兮兮問:“樊爾,你是不是喜歡她自己還不知道?” 面對陡然湊近的一張臉,樊爾本能身子后仰,喉結無聲動了動,眸子撇開,不敢與琉璃那雙眼睛對視。 見他緊張且別扭,琉璃也不再逗他,抬腳踏入前方新雪之上,伴隨‘咯吱’聲響,皮履沒入雪中。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星知走的?!?/br> “謝少主?!?/br> 樊爾面色很快恢復如常,長舒一口氣,大步跟上去。 身著厚實冬衣的嬴政正在側屋前左顧右盼,見琉璃與樊爾推門進來,立刻直起身子:“為何才來?” 琉璃接過樊爾手中簡策,低聲囑咐他把庭院積雪清理到一處,而后趟雪走過去,居高臨下捏捏嬴政小臉,佯裝不悅:“你這孩子,先前下那么大雪,我們如何過來?” 嬴政無措撓撓后腦勺,“抱歉,我忘了雪大不便?!?/br> 簡兮聽到動靜自主屋出來,“今日積雪甚厚,多有不便,還勞煩你們為了政兒過來?!?/br> “無礙,幾步路而已?!毕氲轿葜卸殉缮降暮啿?,琉璃哪里還敢懈怠,早日讓嬴政研讀完那些,她也能盡快解脫。 以前在無邊城,因著生命漫長,幾大長老與君父從不曾逼她沒日沒夜研讀那些術法典籍,她閑散慣了。而今為能早些把諸多人族學術一一教給嬴政,她每晚都是抱著簡策睡過去的。 她計劃在嬴政十二三歲之時把劍術與學術都傳授于他,歷練不過五十年,她不能因為一個人族孩童,把過半時間都浪費在這邯鄲城。 今日兵書是《六韜》中的《龍韜》,嬴政很喜歡,比面對《論語》時精神許多。 《六韜》共分六部,除卻今日這部,還余《虎韜》與《犬韜》便可研讀完畢。 可能是性格原因,琉璃無法像嬴政那般如此喜愛兵書,她沒有經歷過戰亂,鮫族與蠑螈族交好,可能再過千年萬年也沒有發生戰爭的可能。 琉璃盤腿坐在旁側,裹緊身上狐裘。 嬴政見狀,費力將燎爐推得離她近了不少。 “離我這么近作甚?你不冷?”琉璃問。 “我不冷?!辟f著把小手覆在琉璃手背,入冬那時他衣物單薄確實冷,后來燕丹與琉璃都送來冬衣,他再不曾冷過。 手背上溫熱小手讓琉璃煞是羨慕,鮫人雖然擁有漫長生命,但體溫低這一點在寒冷冬日實屬難捱不適。 嬴政小小眉頭皺做一團,“你的手為何如此冰?” 這個問題琉璃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暗自思忖,突然想到在某本神話故事里看到一個情節,眼眸一轉,撒謊道:“我自小就體寒,到了冬季尤其明顯?!?/br> 尚且年幼的嬴政還不太懂體寒具體是什么病癥,擔憂之下把燎爐推得離琉璃更加近。 琉璃揣著手朝著燎爐挪了挪,催他:“不過體寒而已,無礙,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學習?!?/br> 嬴政應了一聲‘是’,重新在奏案前跪坐下來。 因著嬴政母子在,樊爾無法運用靈力清理院中積雪,雖說靈力無色,他們rou眼不可見,但與親自動手清掃比起來還是有很大不同。萬一被他們看到東西懸空挪動,定會被嚇到。 掃視滿院積雪,樊爾深呼吸之后卷起袖子,開始清掃。 倘若星知跟來看到他親手為人族打掃庭院,準又會大呼小叫,心疼不已。 約莫一個多時辰,樊爾終于將雪全部分到道路兩側,他挺直脊背,捏著有些酸疼的肩膀,緩慢活動僵硬脖頸。 簡兮出來潑水,看到院中被清理出來的路面,對樊爾投去感激微笑。 “樊爾,真是辛苦你了,快進屋飲觴熱茶暖暖身子?!?/br> “多謝,不必?!?/br> 樊爾淡漠拒絕,他一直不喜琉璃答應留下來教導嬴政劍術與學術,故而對母子態度一向冷淡疏離。 簡兮也能隱隱有所察覺,在樊爾拒絕后,她也不再堅持,又客氣感謝兩句便回屋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