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安政道
四周昏暗,環繞了一層厚重的黑霧,視線所及之處,盡是模糊的輪廓。 看臺上坐滿了人,密密麻麻的人群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秘。他們面容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層薄紗遮住,唯獨一雙雙興奮的眼光比臺下的野獸還要驚悚。 無數人竊竊私語,我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又是這里…… 明明是夢里,為什么我還能聞到血腥味。 臺下傳來一陣低沉的咆哮聲,將我拉回夢境。 這是……斗獸場。 雖然斗獸在21世紀被禁止,但是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總有野獸在搏斗,比起yin趴,我還是比較喜歡斗獸場。 我不是討厭性交,只是沒那么熱衷。 在斗獸場里,沒有失敗,只有死亡。 唯獨有一次,我卻見到了一個例外——那是一只通體白色的野獸,它失敗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被它吸引了,我找到了它的尸體,它其實還沒死,奄奄一息也活不了。 它倒在血泊中,周圍堆滿了其他野獸的尸體,血腥味刺鼻。它白色的皮毛被撕開的血rou奪取了視線,那如冰藍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尚時孩童的我,如同寒冰刺入我的心底。 我鬼使神差地走近了它。它的呼吸微弱,胸口幾乎不再起伏,顯然活不成了??刹恢獮槭裁?,我就是挪不開腳。它的眼神中沒有恐懼,也沒有痛苦,只有一種說不清的平靜,仿佛早已看透生死。 我平生第一次想救一個生命,可它低吼拒絕了我。 “你……你不該死在這里?!蔽业吐曊f道,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它沒有回應,只是緩緩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停止。 我坐在它身邊,直到它的身體徹底冰冷,直到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徹底失去光彩。 我其實......很喜歡它身上的血腥味,甚至腐敗變質。 “不——她不該死!”我雙目赤紅。聲音如野獸般嘶吼,整個房間都在震顫。 我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指甲幾乎嵌入掌心,“告訴我,還有什么辦法!還有沒有!”我的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不甘。 醫生卻依舊冷靜,甚至沒有一絲慌亂。他記得這個女孩,每次見到她時都是一身的血。 “先生,她已經死了,不可能救活了?!?nbsp; 醫生的聲音平靜而冰冷,像是宣判一場早已注定的結局,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她的尸體已經在這里停留幾天了,我們這沒有停尸房?!贬t生重復道,“況且,現在氣溫這么高…” 醫生的目光掃向病床上的女孩,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憐憫。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即便此時雙目緊閉,臉色青白,額頭上那道猙獰的撞擊痕跡也無法掩蓋她的容顏。 她的長發散落在枕邊,像是沉睡的精靈,只是再也無法醒來。 “放了她吧,先生?!贬t生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松開手,踉蹌后退。我看向她,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發不出一點聲音。 為什么要尋死,明明上輩子還敢反殺。 我沖到她床邊:“許向陽,給我醒來,來殺我呀,殺我呀!” 為什么要尋死,明明上輩子……你還敢反殺,怎么這輩子,就這么輕易放棄了。 我的雙手死死抓住床沿,看見她那張蒼白如紙的臉,聲音中滿是無盡的嘲諷和不甘:“你就那么愛他嗎,他死了,你就要跟著他去死?!?/br> 我抓緊床單,明明一切都按照規劃來的,明明我已經算好了一切……可為什么,為什么葉珥特敢死?為什么許向陽敢自殺?一個膽小鬼,一個瘋狗。 愚蠢的感情……真是愚蠢的感情! 我苦苦計劃好的一切,居然幾個月內走向了死亡。 那個白色的野獸終究還是死了。 辦公室。 管家敲門進入。 “先生,您已經近一個月沒去公司了,夫人打來電話,擔心您是不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br> 我站在窗戶邊,沒有回頭,也沒理會管家。 母親雖然不在A國,但從沒消失過,還是那個母親。 我不喜歡自己的母親,她也不喜歡自己的母親,這點上,我們倒是很相似。她的冷漠、她的掌控欲,都讓我感到窒息??芍S刺的是,我身上流著她的血,骨子里也和她一樣。 我坐回椅子上,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那張蒼白的臉,像銀針,深深扎入我的心里拔不出,也忘不掉。 安政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無非想要一個玩具罷了,一個鮮活、永不退色的玩具。 目光掃過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 “走吧,去公司?!?/br> A國的空氣始終溫和,像被一層柔軟的紗布包裹著,連風都帶著幾分慵懶。 車內,窗戶緊閉,空調的冷氣無聲地流淌。 手機在座位上震動個不停,一波一波的電話接踵而來。 葉珥特是斷藥自殺的,手術并沒有徹底治愈好他的病,他的余生都需要藥維持生命。他瞞著他人斷了近一個多月的藥,最后病情惡化。 我沒有把葉珥特的死因告訴她,隨便編了個理由,好像是墜樓車禍還是什么的,忘了。 潛意識里,我貌似不想將真相告訴她。 因為葉珥特是自殺的,也沒賠多少。 處理完幾個電話后,我靠在椅背上,目光無意識地掃向窗外。車子正巧經過一片海岸線。 “停車”我忽然開口,許是太久沒講話,聲音有些沙啞,“我下去透個氣?!?/br> 司機沒多問,找了個位置緩緩停下車。 車門一開,迎面撲來一股帶著腥味的海風,吹得我微微瞇起眼睛。 這處的海風真腥,可即便如此,仍還有不少人在這里散步。仿佛這片海事他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去海邊散步了,我倒是不知道她喜歡海。 這處莊園也臨海,可她的好像還沒看過一眼那里的海景。 手機里又傳來震動聲,我掏出來一看,是母親。 我皺了皺眉,懶懶散散地接過電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人影從旁邊猛地撞過來,我下意識地側身,眉頭微皺,瞥了那人一眼。是個穿著普通的路人,低著頭,匆匆走過,似乎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我。我沒太在意。 正當我談話時,腹部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感。 我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正插在我的腹部,溫熱的血液大股大股流出,我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又猛地拔出匕首,緊接著又是幾刀,狠狠地刺入我的身體。 手機從手中滑落,耳邊傳來人群模糊的尖叫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畫面也逐漸暗了下去。 我踉蹌著后退幾步,最終無力倒在地上。和被你殺時的感覺一樣。 見鬼……將死之時,我居然想到了你,想到了你拿著水果刀捅我時的表情。 你握著那把水果刀,眼神瘋狂,嘴角冰冷。一刀又一刀,完全不理會我的話。 ---- 全員下線,新一輪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