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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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氣溫跟過山車似地驟降,讓人難以適應承受。 席姚小病一場后,身體問題成了家里頭等大事,周一出門前姚夢芝耳提面命叫她穿上秋褲和羽絨背心,最后再套上深藍色的冬季校服,裹得連走路都有些笨拙。 甫一出門,對面門鎖同時被擰響,席姚愣了兩秒,一個瘦瘦高高的男生走出來,轉身發現有個人在,臉上有意外神情。 席姚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所有記憶涌進大腦,連四肢都被控制。 她慌忙移開視線邁下樓梯,沒走幾步又停在原地,轉身仰頭看著夏川,手揣在兜里默默捏緊, “你是白杉阿姨的兒子吧?我叫席姚,我可以帶你去學校?!?/br> 夏川就這么稀里糊涂跟她一起走了,可一路上都沒再有別的交流。 他時不時側頭看向身旁的女孩。白白凈凈的小臉,眼珠子大得驚人,鼻頭被冷風吹得發紅,像極了櫥窗里的瓷娃娃,可那雙眼睛卻像盛著很多心事。 校門口值日生把沒穿校服的夏川攔住,席姚如夢初醒,幫忙解釋,“他是剛來的轉校生,我帶他去教務處?!?/br> 進了門,席姚伸手往左側遠處一棟五層小樓一指,“三樓右轉第一間就是,找王主任就行?!?/br> 夏川聞言點了點頭,又看她側身往另一棟樓指,“聽白阿姨說你成績很好,不出意外的話你應該會被分到七班,喏,五樓右邊那間就是…” 正說著,兩米外一道身影獨自往席姚手指的教學樓走去,伴隨著周圍人群注視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不像席姚塞得像個俄羅斯套娃,臃腫的校服在他身上顯得空蕩,里面至多穿了件T恤。 席姚想象冷風從衣擺灌進去,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頓在空中的手也終于放下來,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樓道才收回視線。 “認識?” ? 席姚回頭,夏川就在身后半米遠,同樣看著教學樓下絡繹不絕的通道,明顯注意到她追隨的人。 “嗯?!彼芴拐\,“周呈決,你以后的同班同學。年級第一。聽說你成績很好,努力一點興許可以一較高下?!?/br> 這是,開玩笑? 夏川好不容易從她的嚴謹中找到一絲縫隙,配合地笑起來。 “你喜歡他?” 席姚不自覺咽了咽嗓子,這一刻仿若時光重迭。 他從前也問過的,只是時間場景有些不同,當時的席姚被戳中隱秘心事,不敢承認,只能迅速搖頭說不。 可現在,她抬頭對上男生清澈直接的視線,神色平靜,鄭重地點了點頭,“嗯,喜歡?!?/br> 36歲的席姚對周呈決的感情模糊復雜,但17歲的席姚毫無疑問是喜歡的。 “他喜歡你嗎?” …… 這超出席姚可以回答的范圍,她沉默幾秒,眼神不自覺落在周呈決消失的方向, “會的?!?/br> 接下來一周,整個高中部教學樓都很熱鬧。 除了剛返校上課的周呈決外,被提及最多的名字就是夏川。 他五官俊朗,在人群中亮眼。再加上理科重點加持,原就有個矚目的周呈決在,被同學們調笑一山不容二虎,不少低年級學妹學弟聞風前來一瞻其容。 在夏川面前的坦誠讓席姚自在了很多,她開始以摸索著另外一種方式跟他相處。堅信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改變,結局都會有所不同。 在學校里偶爾跟周呈決狹路相逢,他從不在她身上停留多余的目光,席姚也不敢表現過多關切,仿佛從未有過交集的陌生人。 沒有任何進展,一切都在原地徘徊,席姚時常覺得無力,不知從何下手。 種種議論中,席姚發現周呈決的人物形象似乎在其他人眼中更飽滿了。 從前是枝頭潔白無瑕的花,經過這件事反倒接了地氣,外表再高不可攀,終究不過是個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也會被沖動cao控,做些錯事。 至少,從前因為他的冰冷形象望而卻步的人,再次拾起勇氣,天真地前仆后繼。 大膽求愛的場景席姚就目睹了兩次,一次是在體育課人潮涌動的cao場,這次是在教學樓后的垃圾分類區。 席姚是值日生,在同學們離開后留下來打掃,結束后還要把所有垃圾分類扔到這邊來。 天色已經全黑,學校里也沒剩幾個人,這片空地圍墻外就是一片山坡,雖然學校四處路燈通明,但萬籟俱靜下還是有些瘆人。 她加快動作,忽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得汗毛直立。 一邊安慰自己學校里安保工作嚴密,一邊又不斷回憶起曾經看過的那些校園案件卷宗。 垃圾鉗握在手里一動不動,做好防御姿態,心想這東西再怎么也能把人砸得眼冒金星。 “周呈決,這是我親手做的蛋糕,送給你…” 一道溫柔且小心翼翼的女聲之后,便是長時間的冷寂,好像電影的空白長鏡頭。 他們在的位置是視線盲角,席姚朝旁邊小小挪了兩步,足以瞥到女生的側影,手里捧著個小盒子,抬頭殷切望向對面的人,沒有收到回應也遲遲沒有放下手,像虔誠的信徒。 沉默了好一段時間,風呼呼刮著,吹得人從頭到腳冷得發顫,連席姚都替女孩兒覺得難堪心碎。 她沒有就此放棄,“周末是我生日,你可以來一起玩嗎?” 又過了幾秒,靠在墻上的男生終于直起身來,席姚微微偏頭,見到他一半身影,在黃色路燈下肩膀線條格外柔和,出口的話卻比氣溫還要冷硬。 “不感興趣?!?/br> 他嗓音不耐,“還有事嗎?” 席姚將心比心,要是換做自己,大概此后多年都會對愛情產生陰影。 凌亂的步伐漸行漸遠,女孩兒抱著精心準備禮物跑遠了。 席姚頹喪的收回眼神,低頭,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道阻且長,她自己的情形又能好到哪里去? “聽夠了?” 似笑非笑,什么多余的話語和動作都沒有,卻把席姚老老實實定在原地。 “不是,我可沒有故意偷聽!”她梗著脖子,握緊手里的鉗子揚了揚,證明自己早就在這兒。 “過來?!彼驹谀莾?,連手都沒伸,平平淡淡地招人。 路燈從側面打過來,微風吹動發絲,光暈被分成無數細小的線條,仿佛能穿透他身體。 席姚心念微動,猶豫了幾秒,放下手里的東西,慢吞吞地走過去。 意料之中,還沒站定,就被掐住腰按上了墻壁。 如此近的距離,兩人的呼吸聲交纏著攻擊彼此耳膜。 席姚被壓得踮起腳尖,還不忘把兩只帶著一次性手套的手高高舉起,輕呼出聲,“手臟!” 周呈決心情似乎不錯,他臉上有笑意,放在腰間的手隔著厚外套掐了掐,發現連rou感都觸不到,嘴角揚得更高。 “我說要做什么了嗎?” “你,你當然做不了什么…”席姚望向他身后電線桿上方,“有攝像頭…” 天真得可愛。 周呈決低頭,帶著寒意的手擒住她下巴,另只手順著脖頸滑進去,滑過鎖骨,像條冰冷的蛇。 席姚從心底到指尖都在發顫——她總是低估他。 “別…” “周呈決,今天不行?!毕帕?,“我同學,在等我,一起回家…” “??!” 那只在鎖骨附近游走的手忽地急轉直下,輕易挑開薄薄的內衣,抓住少女一半酥胸,帶著狠勁揉捏。 觸感細滑軟膩,五指陷進去,像被云朵吞噬。 “同學?” 周呈決聲音變沉。 “夏川?” 他的手沒有別的動作,還是留在那里,微微粗糙的掌心跟rutou摩擦,讓席姚癢得不自在地輕輕扭動。 又因為這兩個字瞬間僵住。 他僅僅是知道,還是他在意? 席姚心旌飄搖,遙望到一點勝利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