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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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江故為何那么篤定。 江故坐到他旁邊,撕下自己的衣擺,給他重新包扎了傷口,隨意聊著:“我用自己的脈動計時,準得很?!?/br> 曹肆誡的意識逐漸迷糊:“還能這樣嗎?我不信……你總不會時時刻刻都在數脈動吧?再說了,又是殺人又是鉆洞……脈象不是忽快忽慢嗎?” “我的脈象很穩,不會輕易變化?!?/br> “你趁我糊涂,唬我的吧?!?/br> “不信你給我把把脈?!?/br> 聞言,曹肆誡伸手搭在他的腕上,靜靜感受著那有力的搏動。 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正如江故所說,他的脈象很穩,穩得像是精確的滴漏,穩得像是一顆可以依靠的心。 曹肆誡閉上眼,終于睡熟了。 這些天來,起初他偶爾入睡,總是被夢驚醒,之后越發疲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忍著悲憤拖著傷腿,一直強撐到現在。 江故把那根被當成拐杖的圓棍收在腰間,等了一會兒,等這孩子的呼吸漸漸平緩,起身把他背了起來。 曹肆誡無意識地掙扎了下,江故去扶,被他再次握住了手腕。 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曹肆誡怎么也不肯放開。 為了行動方便,江故丟棄了火把,本來他也不需要這種東西照明,就這樣背著人一步步走進廢棄礦坑的黑暗中。 其間他們遇到了一次塌方,好在江故身手敏捷,帶著曹肆誡躲過了。 因吸入了許多塵土,曹肆誡不住嗆咳。他渾身guntang,趴在江故背后越發迷糊了,呢喃著一會兒喊他爹,一會兒喊他娘,好不容易清醒了點,總算想起了他是誰。 “江故,”他小聲說,“你怎么不點火把?!?/br> “火把燒完了?!?/br> “那你看得見么?你認得路?” “我說了,我不是瞎子?!?/br> 曹肆誡:“……”這已經不是瞎不瞎的問題了,在這種環境里探路,眼神也太好了吧!他想反駁他,可實在沒什么力氣。 江故托著他的大腿,往上抬了抬:“快了,我們能出去?!?/br> “嗯?!辈芩琳]把腦袋擱在他頸窩,安心昏迷。 或許是因為眼下別無選擇,他對這個驟然闖入的陌生人,竟產生了一點點信任。 *** 曹肆誡再睜眼的時候,他們已經在洞外了。 這是淘沙河谷里的一處縫隙,距離凜塵堡已有二十多里地,那些殺手們果然不知道這處礦洞,沒有派人來駐守。 外面在下雪,封寒城入冬了。 見他醒了,江故就著雪水,給他喂了最后一小撮碎面餅。 曹肆誡艱難地咽了。 他知道,這人把僅有的食物全都留給了自己。 這是曹家被屠后的第六天,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江湖。 江故繼續背著曹肆誡,在雪地里踏出深深的腳印。 曹肆誡迷糊著問:“我們去哪兒?” 江故走得很穩:“先進城,給你看大夫?!?/br> “去城里?殺手會追上來吧?”曹肆誡漸漸緩過來,強撐著提醒,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又自己鉆進虎口。 “在這兒他們會追殺,進了城就不會了?!苯收f,“他們總歸是克林國人,不敢明目張膽在稷夏生事。而且,他們的目的沒有達成,應該還有別的打算?!?/br> “目的?”曹肆誡冷笑,“到底什么目的,滅了我曹家滿門都沒達成?” “這不是還沒滅完么?!?/br> “我……”那我還得跟他們說聲對不起咯?曹肆誡又給堵住了,哪有這么說話的,這人是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算了,氣出病來無人替。 不知是不是幸運,這一路上沒再遇到殺手,他們順利來到了城里的醫館。 大夫見到他們十分驚訝:“曹家少爺,你、你還活著!” 曹肆誡道:“嗯,命硬,閻王不收?!?/br> 大夫給他的腿傷清理上藥,另外開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準備讓藥童抓藥。 一旁的江故接過藥方看了眼:“再加一味血竭,一味黃芩?!?/br> 藥童看看自家師父。 大夫想了想:“也可,見效快,就是猛了些,年輕人應當受得住,加上也無妨?!彼麊柦?,“閣下也懂醫術?” 江故點頭:“略懂?!?/br> 少頃,藥童送了藥來,江故看向曹肆誡。 曹肆誡:“??” 江故:“??” 大夫:“……” 藥童:“不會吧不會吧,你們不會沒錢吧?” 最后還是大夫打了圓場,看在曹家信譽極好的份上,給曹肆誡賒了賬。 離開醫館后,曹肆誡質問江故:“你出門不帶錢?” 江故反問:“你一個大少爺身上也沒錢?” 曹肆誡解釋:“我錢袋早不知掉哪兒了!” 江故:“我也是?!?/br> 兩人說著在沁春客棧門口站定。 曹肆誡:“……” 江故:“要不繼續借你的臉賒賬?” *** 曹肆誡在沁春客棧畫押了一張欠條,給兩人換來了暫時歇腳的地方。 草草安頓下來,曹肆誡思忖:“我覺得,既然那些殺手沒達到目的,就算他們不急著殺我,也很快會跟過來的?!?/br> 江故卻道:“無妨,未必是殺手先找上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