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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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進而想起了在黑乎乎的墻里流浪的自己。 有時候,她能聽到外面傳來別人家里的聲音。 熱鬧的聲音隔著墻織成了星星,朦朦朧朧的,那么近,又那么遠。 星星從身邊劃過,但沒有一顆屬于她。 平日里似乎很膽小的小女孩,忽然鼓起了勇氣,用稚嫩的聲音點亮樓道里的燈。 她說:“請問,你……你是神嗎?” 燈光重新亮起,身邊沉默佇立的神明,終于垂眸看向她。 他依然沒有說話,眼中也并沒有否定的情緒。 小朋友知道,這叫做默認。 “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何西小聲問,“你來人間做什么?” 她說完,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等待著神的回答。 這一次,神終于開口了。 “你已經問了?!彼卣f。 何西怔了怔,立刻道歉:“對不起!請你當作我沒、沒有問?!?/br> 她太好奇,忘記等神應允后再提問。 不過,看上去很冷淡的神明卻回答了這個有些冒昧的問題。 “來旅行?!?/br> 何西很驚訝。 原來神也會旅行。 她忍不住關心起神的旅行感受,怕他對地球失望。 “人間好玩嗎?” 在這個問題里,那雙獨特的灰藍眼眸泛起一陣波瀾,半晌,他才說:“不知道?!?/br> 因為等待了很久,差點以為地球要收獲一個嚴重差評的何西,便訝然地眨了眨眼睛,重復道:“不知道?” 怎么會是不知道呢? 應該是肯定的答案才對呀。 雖然在已經度過的短暫人生里,她并不覺得人間好玩。 可大人們都那樣說。 說人間值得、生命爛漫,有無數精彩,只遺憾人生太短,轉瞬即逝。 她卻覺得,日子已經太長太慢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費解,身形高大的神明沉默片刻,又低聲解釋道:“在人間生活很難,有很多要學的事?!?/br> 小女孩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她每天都會感嘆作業很難,學功課很辛苦。 “而且,我并不覺得熱鬧……和筆記里描述的不一樣?!?/br> 小女孩沒聽懂后半句話,但她能理解前半句。 她小聲應和:“你也覺得孤獨嗎?” 她同樣不覺得人間熱鬧好玩,只感到孤獨。 那雙灰藍的眸子靜靜地閃動了一下。 他說:“一開始是?!?/br> 聽到這里,何西恍然大悟道:“但后來不是了,所以你才說不知道?!?/br> 為什么又不覺得孤獨了呢? 神也和她一樣,有了奇遇嗎? 小女孩想了想,便問他:“是因為遇到了那個大哥哥嗎?” 她沒有說是哪個大哥哥,可彼此卻好像都知道是誰。 神明無聲地移開了視線,又不再說話,像是恢復了漠然的模樣。 可奇異的是,何西竟不再覺得緊張,她揉揉仰得發酸的脖子,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她知道啦,這是默認。 很奇怪,她反而有一點點想要笑的心情。 或許是因為,她和神有了一樣的奇遇。 何西決定勇敢地問最后一個問題。 “你的旅行有多長,未來會離開這里嗎?” 她正說著,面前的房門忽然從內側打開了,門后出現那片溫暖的棕發,和毫無遮擋的明亮眼眸。 “好了,我搞定了?!彼f著,又詫異道,“咦,你們在聊天嗎?” 聞言,門外的男人和小女孩,卻只是有些怔怔地看著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此前總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青年,這會兒摘掉了眼鏡,比常人要淺的瞳色更徹底地顯露在燈光下,被昏黃的室內頂燈映照得宛如冰涼琥珀。 沒了黑色鏡架的遮掩和壓制,他淺棕的中發隨意地束在腦后,皮膚冷白,色彩清淡,整個人像是透明的,眉眼卻生得精致明艷,冷淡與昳麗相交融,透出一種奇異的矛盾氣質,還有隨之而來的壓迫感。 在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的時候,這種感覺格外強烈。 何西下意識想,這樣比剛才更好看了。 但、但是,為什么她突然有點害怕…… 短暫的寂靜里,大哥哥伸手在兩人眼前晃了晃。 “干嘛,不認識我了?” 郁白打開門時,恰好聽到小女孩最后說的幾個字,于是又說:“我們很快就離開這里了,何西,你有沒有東西要拿?” 何西這才回過神來,小聲問:“我要拿書包……我能去上課嗎?” 大哥哥就笑了:“之前約定過了,這是你的自由,你想去上課嗎?” 原來上不上學也可以由她決定嗎? 何西簡直受寵若驚,反射性道:“我不想……” 她真的不會寫作業,好難。 她說到一半,想起剛才那種不明來由的壓迫感,又默默改口:“那個,我先去拿書包?!?/br> 郁白眼中笑意更濃,應道:“去吧?!?/br> 蔚藍天空變成過盛大湖泊,金色電梯載著人去往另一個時空,有神悄悄藏身在人間。 世界都這樣了,他倒真的不在意小學生逃幾天課這種小事,又毀滅不了世界。 她想不想去學校都可以。 比起這個,郁白更想知道這一大一小在門外聊了什么。 此前一直表現得很漠然的非人類,居然愿意跟這個陌生的小女孩聊天。 雖然剛才謝無昉沒有看著小女孩,但郁白認得出來,那是在認真聆聽的神情。 所以他好奇地問:“你們前面在聊天嗎?” “嗯?!敝x無昉回答他,“她問我人間好玩嗎?!?/br> ……聽起來是很適合非人類與小朋友聊起的童趣話題。 郁白忍俊不禁道:“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說不知道?!?/br> 很好,標準的謝無昉式誠實答案。 郁白說話時,男人的目光終于從他的面孔上移開,越過他的肩膀,注意到屋子里那兩個常?;ハ喽纷斓娜祟?,此刻格外安靜。 嚴璟和袁玉行正神情恍惚地望著郁白的背影。 謝無昉略有些疑惑地問:“你剛才做了什么?為什么不戴眼鏡了?” 郁白跟著他的視線望過去,毫不心虛地露出一個淡定的微笑。 “沒什么,只是跟何西的爸爸聊了聊天?!?/br> 他順便叫醒魂不守舍的兩人:“喂,別發呆了,準備走了?!?/br> 何西的爸爸此刻已經清醒,卻仍半躺半坐地待在此前倒下的地方,肚子上放著一張應該是隨手扯下的紙條。 何西回房間拿書包時,腳步碎而急,特意繞開了地上的中年男人,生怕被他突然抓住。 但等她匆匆拿了書包出來時,父親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甚至在她小跑過身邊時,本能般地顫了顫。 因為那個一頭棕發的年輕人往這里走過來,主動接過了何西手里的書包。 “不用著急,沒有漏拿東西吧?” 何西在父親面前始終有些膽怯,很小聲地說:“沒有了,都拿上了?!?/br> 聞言,年輕人的視線便從小女孩那里,轉到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何文濤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眼里的笑意消失了。 他微微俯身,用指尖拾起了剛才丟過來的紙條,淺淡的眼瞳里沒有半點情緒,聲音倒算是溫和。 “何文濤,你女兒我接走了?!彼恼Z速不快不慢,“剛才跟你說的話,記住了嗎?” 寫著一行字的紙條在半空中輕輕晃動,何文濤抖了抖,連忙道:“記、記住了!” “真的嗎?”年輕人忽然笑了笑,“那你重復一遍?!?/br> 他明明彎起唇角笑了,笑意卻沒有半分到達眼底,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