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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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漫川的右臂卻在這時下滑,右手掌心撐在蘭則安胸膛上,力道很輕很輕,輕到蘭則安甚至沒有絲毫反應。他在換氣的間隙往后仰了些,黑眸迷離濕潤,溫聲道:“楚崖?” 轟的一下,蘭則安瞬間僵住。 意識漸漸回籠,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褚漫川,腦中浮現出剛才做過的那些事,就像晴天霹靂、當頭一棒,只剩一顆心在胸膛劇烈震顫著。 怎么會這樣?他在想什么?他為什么會這么做? 褚漫川盯著他,眼睫微垂。他似乎是累極了,歪倒在蘭則安身上后,眨眼功夫就睡著了。 蘭則安像石化了般枯坐許久,好長時間才回過神,給褚漫川理了理凌亂的衣衫。 這時,外面的雨聲終于傳進屋里,傳進了他的耳朵里。 他踉蹌著走出去才發現,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雨下大了。 狂風吹卷著紅色楓葉,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蘭則安臉上、身上,很快洇濕了他的衣袍。 他嘴皮嗡動,喃喃出聲:“我真是個畜生、畜生……” 第29章 蘭則安在雨中站了一宿。 褚漫川在屋里實打實睡了一宿。 翌日,將近辰時末,正屋房門才從里面打開。 聽見門開的吱呀聲,蘭則安身體一僵,從喉嚨里艱澀擠出聲音:“師、師尊?!?/br> 他的嗓音很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樣粗糲,也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硬生生憋出這聲本該是尊敬的稱呼。 是的,本該是尊敬的稱呼…… 可昨天晚上,他卻做下那種罪孽深重之事。 他無顏面對師尊,也無顏面對自己所說的君子道,更無言面對手里的青霄劍。 褚漫川卻似毫無所覺,在屋檐下站定,瞧著他好奇問道:“則安,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弟子……”蘭則安嘴唇微顫,幾次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褚漫川偏不給他解圍,就等著他回話。 “弟子有罪,還請師尊責罰?!碧m則安終于下定決心,一撩衣袍,干脆跪了下來。 他沒臉看褚漫川的反應,也不敢抬頭,視線落在了身前掉落的一片紅楓葉上,默不作聲等待著褚漫川的審判。 但褚漫川并沒第一時間搭腔,眼角余光一掃而過,輕輕揚唇一笑:“你倒是詳細說說,你有何罪?” 蘭則安記起昨夜親密的火熱纏綿,喉結上下滾動,心跳也跟著不受控制起來,極端心虛的感覺讓他難以自持。 “怎么不說話?”褚漫川懶散的聲音似笑非笑。 蘭則安心如亂麻,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詳細說說,也不知道褚漫川這個意思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收緊了下巴,垂眸遮掩了所有情緒,低聲道:“弟子昨夜未經師尊傳喚,私自進了正屋?!?/br> “啊,就這事啊?!瘪衣ㄝp飄飄接過他的話,語氣帶著點戲謔,“我還當是什么事呢?!?/br> 蘭則安心里咯噔一下,猛然抬眸,直勾勾看向褚漫川。 師尊這話……聽著倒像是不記得昨夜發生過的事一般。 他跪在原地,脊背挺直,眼珠一動不動。神色雖略顯困惑,但更多的還是不可思議。 倘若師尊是真的不記得,那他到底還要不要說呢? 蘭則安思緒起伏不定,眼神閃爍,錯開與褚漫川對視的眼睛,方才輕輕嗯了一聲。 褚漫川瞇了瞇眼,意味深長地笑了:“還有什么其他事嗎?” “……沒有了?!碧m則安低下頭,聲音繃得緊巴巴的。 “哦,那話說回來,你一直站在這里做什么?”褚漫川往前走了一步,目光深沉,讓人捉摸不透。 蘭則安的視線中出現了褚漫川的衣角,特別打眼的紫色,讓他一下就把目光從那片鮮艷的紅楓上挪了過去。 “回稟師尊,弟子心中有愧,故此在這里等候師尊?!碧m則安底氣不足,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褚漫川靜靜注視著他,眉宇間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冰冷氣息。被他盯著的蘭則安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一點也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說些什么。等了好半晌,褚漫川才端著漫不經心的調子,隨意道:“行了,就這么點事,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若是這時候有人上山拜訪,瞧見你這副可憐樣子,還以為我這個做師尊的對你做了些什么呢?” 蘭則安淋了一整夜的雨,此刻低頭不吭聲,面容蒼白,長及腰部的墨發半濕半干,乍一看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仿佛一個遭到丟棄、無家可歸的孩童。 真是一貫會裝可憐,這家伙! 蘭則安也好,楚崖也罷,每次做錯事都是一副先低頭的委屈樣子,好像天生就懂得該怎樣表現自己,好叫人去心疼他。 褚漫川清楚記得,當年楚崖第一次親吻他,也是這般。 那時兩人是在妖域,楚崖進了幻陣,混淆了現實與夢境,也同昨日一樣與他耳鬢廝磨,極盡親密之事。但清醒了以后,就跟蘭則安現在反應如出一轍,第一時間低頭認錯,只是那時楚崖還直接表示他對自己起了別心。 “弟子惶恐?!碧m則安假惺惺地回答他,避而不談其中內情。 果然本質上沒差,君子道也就是修給他自個兒看!褚漫川眼底閃過一抹深意,緩慢道:“為師出去一趟,你好好待在藏月山,哪兒也不準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