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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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充裕?!鄙虝x拓在他經過自己身前時,將人后領拎住。 陳子輕抓著頭發滿臉茫然。 拎他后領的手挑開衣料,進到他領子里,在他后脖子的一塊皮上摩挲,他手軟腳軟:“祭祖是一件很嚴肅的事……” 商晉拓指間動作不停:“嗯?!?/br> 也不知是不是在聽,聽進去了幾個字。 陳子輕咽口水:“我覺得我們不能遲到,但是你吧,你通常沒幾小時根本就……” 話沒說完,男人就彎腰低頭,他被投下來的陰影圈在原地,冰冷苦澀的咖啡味道攏住了他。 商晉拓在他耳邊說:“我早上不碰你?!?/br> 你放屁! 陳子輕沒把這三個字說出來,卻都寫在眼里,展開在臉上。 “除非是還沒睡醒,不由我做主?!鄙虝x拓喝掉剩下的咖啡,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轉身離去。 他傻楞了好一會,咕噥著去洗漱。 “有沒有睡醒,不都是你自己說了算,還不由你做主,哼,你當我不知道啊?!?/br> 陳子輕下樓的時候,視野里晃過一個黑影,他呆了呆才反應過來,興沖沖地跑過去:“阿旺?!” 還真是那時在高爾夫球場遇到的黑狗。 陳子輕很是驚喜,他半蹲著去摸黑狗滑溜溜的背毛:“你怎么在這兒???” 管家在他身后說道:“今早運過來的?!?/br> “這樣啊?!标愖虞p湊近抱住黑狗的腦袋,埋進它毛發里蹭了蹭,“洗澡了啊,香香的?!?/br> 他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這黑狗就覺得親切,第二次見直接當是家人,生死擔當的伙伴。 會不會是…… 某個任務世界的狗數據跟過來的??? 陳子輕想到這,提著心等他的猜測相關被系統清零,他等了等,一切正常,現在都不禁止了,任由他亂想觸碰規則了嗎?或許是最后一個任務的原因也說不定。 黑狗搖著尾巴低低地叫了聲,陳子輕往褲袋里摸:“你等我,我給你丟個……” 聲音戛然而止。 丟什么啊,兜里什么都沒有,難不成還能有個球??? 陳子輕把手從褲袋里拿出來,若無其事地逗黑狗玩,食指輕輕地順著它額間的白毛撫摸。 管家提醒玩狗玩起勁了的年輕人去餐廳,說是大少爺在等。 “讓他先吃唄?!标愖虞p隨口就說,“他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喂,你說是吧,阿旺?!?/br> 管家:“……” 上午九點,商家的墓園肅靜寒冷。 陳子輕裹著圍巾手插在兜里,安安靜靜地站在商晉拓旁邊,和他并肩而立。 商家來人有不少,他們都滿面嚴肅,無人交談。 墓園還有一批僧人在誦經。 陳子輕的嘴唇悄無聲息地動了動,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念出了經文。 商晉拓卻捕捉到了,他微闔眼,想到了保險柜里的那串佛珠,兩片色澤冷淡的唇輕抿。 僧人們的誦經聲漸漸提高,勾勒出了一片無形也有形的佛光。 商晉拓作為家主,以往是他帶頭上香,這次他點燃一炷香,沒插進大香爐里,而是遞給了他的太太。 這個被他做的十分隨意的動作,飽含的深意和信號都極其強烈,且隆重。 后方的商家眾人目睹這一幕,全都沒有露出震驚詫異的表情跟眼神,他們眼觀鼻鼻觀心,那不是被馴化失去主觀意識的騾馬,他們是跟隨雄獅征服山河的將士。 但不包括商少陵,他在想,他哥越發像是墜入愛河,色令智昏,晚節不保。 陳子輕認真地接過香,兩手捧著,等商晉拓重新點燃一炷香,就和他一起上香,祭拜祖宗先輩。 一陣風吹過,風里有不嗆人的焚香味,商家人在他們身后陸續上香。 陳子輕拉起圍巾蓋掉一個噴嚏。 上過香的商少陵走到他身后,一言不發地站著,就像是他腳邊拉出來的影子。 不出兩秒,那影子就被甩開,商晉拓擁著他上了車。他透過車窗,發現商少陵往他這邊看。 比起謝伽月的哭唧唧尋短見,商少陵那死樣更讓他厭煩,小助手暫時沒再給他發哪個目標有生命危險警告,他兩眼一閉,先過了這個年,再想辦法攻略快把他爸給氣死的沈不渝吧。 晚上,商家一直系出現在樸城最大的會所一包房,他是商少陵的堂哥,性格成熟穩重,包房里的幾人和他攀關系,打聽家主的行程。 譬如節后會在國內待多久,有什么工作之外的安排之類,想著制造偶遇產生交集。 還劍走偏鋒地想問出他堂嫂的喜好。 沈不渝坐在角落,周身縈繞著“全世界都對不起他,有情人陰陽相隔”的低氣壓,沒哪個敢惹火燒身,都離他遠遠的,就連幾個發小也不觸他眉頭,各自玩自己的,懷里情人交換了幾輪。 誰過年在家吃團圓飯啊,多無趣,還是出來玩才有意思,哪怕是老舊不新鮮的節目,只要有新人,有干凈面孔,那就能玩。 發小缺了個,另外幾個發小不知通過自己的渠道收集到什么信息,都默契地不關心,不過問,就當沒這號人存在。 沈不渝都沒注意到有個發小不在場,無所謂,他們這個圈子,說好聽點有發小情,說不好聽點,那都是酒rou之交罷了,他滿腦子都是斂之今晚會怎么和丈夫跨年。 cao。 他竟然有丈夫了,他怎么能有丈夫,他說他不談情說愛,還說他絕不會結婚,他是不婚族。 沒一個字是真的,拿老子當猴耍。 他們不是尋常人家,普通人的思維侵不到他們的世界,對他們來說,有些規矩不能破,有些規定是死的,門當戶對是硬性條件,是基本。 哪怕一個人的個人能力再優秀,人品再出類拔萃,只要不合規就不可能在待選的名單里。 而商晉拓特立獨行,商家老一輩沒人敢阻攔反對,圈內也沒人亂開玩笑。 還是要有實權,有大權。 沈不渝想,他有希望,謝伽月完了,家族都沒了,商少陵也完了,他哥一日不死,他就如同被壓在五指山下的猴子。 到了吃年夜飯的點,沈不渝,斂之還在世的時候,他們一起過年,斂之死后,每年的這晚他都是在墓前度過的。 今年他上哪兒去?商家會給他添一副碗筷嗎?做他的春秋大夢,商晉拓不給他吃槍子就不錯了。 媽的,過個屁的年。 沈不渝叫人放煙花,斂之喜歡,他年年放給斂之看,放一晚上。 陳子輕看到了煙花,他是在陽臺看的。 樓下,商晉拓也在看。 煙花會變成甜點,果汁在內的一樣樣物品,花了心思。 管家說:“我見太太趴在陽臺看得目不轉睛,他好像喜歡煙花,您也備了吧?!?/br> 商晉拓就那么看著煙花,半晌才啟唇:“沒準備?!?/br> 管家謹慎地試探:“那現在讓人送來?” 商晉拓的面上沒露出采取這意見的痕跡:“他看了就行?!?/br> 管家說:“別人放的,跟您放的,到底是不一樣?!?/br> “有什么不一樣,不都是煙花,都在天上開,都用眼睛看,他先看了別人的,新鮮勁會過去,后面的能有什么意思?!?/br> 管家欲要說話,頭頂突然傳來聲響。 “砰——” 一大朵色彩鮮麗的天藍色煙花在夜空炸開,慢慢凝聚成“斂之,新年快樂,開心常樂”一行字,然后化作星星點點散落下來。 管家斟酌道:“那小少爺有新年祝福,太太會不會羨慕?” 商晉拓沒言語。 管家低聲:“我擔心他自卑,覺得自己不夠好,比不上被拿來作比較的徐小少爺?!?/br> 商晉拓不置可否:“你的擔心是多余的,他不會自卑?!?/br> 那年輕人就算軀體垂著頭,靈魂也是高高昂起頭。 煙花沒放完,新的一輪開始了,這次是以愛心作為開始。除夕夜高調示愛,樸城這座城市似乎都因此染上了一層粉色調。 商晉拓上樓了。 管家長嘆一聲,大少爺接管商家以后從來都不回老宅過年,他不回去,家族其他人就不會往老宅湊,自作主張的辦起家宴。 往年二少爺會過來陪大少爺吃年夜飯,今年沒現身。 也許是他剛好排到了今晚值班,沒辦法來。 管家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廚娘來跟他確認:“今晚還溫一罐湯?” 管家搖頭:“不用?!?/br> 廚娘驚訝:“年三十,多好的日子,小年輕不都追求跨年,怎么會不用?!?/br> 管家說:“大少爺不年輕了,他哪懂那種浪漫?!?/br> 廚娘有感而發:“也是?!?/br> 不懂浪漫的商晉拓進房間,站在背對他的人身旁,不聲不響地開口:“好看嗎?” 陳子輕嚇一跳,他實話實說:“還行,煙花就沒有丑的?!?/br> 商晉拓面向夜色。 陳子輕重新趴回護欄上面,嘀嘀咕咕了聲:“你看被你拒絕的徐小少爺,有的人把他當寶,對他念念不忘?!?/br> 煙花盛放的雜音里,商晉拓聲調冷淡:“和我有什么關系?!?/br> 陳子輕撇撇嘴:“我就隨口說說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