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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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的國內是晚上,他在單位分配的宿舍里,跟同事喝啤酒打跑得快,這把牌惡臭,他打得心力交瘁。 手機來了電話,他拿起來就接,接了就發脾氣:“誰他媽找老子?” 那頭是清冷的聲音:“是我?!?/br> 趙帆盡“cao”了一聲,他把手上最小的順子塞褲子后面口袋,對同事們擺擺手,拎著一罐啤酒起身出去。 “喲,這是刮的什么風,讓孟大少爺記起我這種小人物來了?!?/br> 孟于卿不和他廢話,直接就提起學長出獄以及被打的事。 “怎么他媽的出獄了,不是下個月嗎?” 趙帆盡面色發沉,那位被收拾一事是孟于卿做的?靠,這二逼終于爺們兒了一次。 孟于卿卻是從趙帆盡那二個字里得到了答案,趙帆盡能那么問,說明他不知情。 既然不是趙帆盡,那是誰打的? 孟于卿沒等趙帆盡逼逼就結束通話,他摩挲杯口,玻璃窗外過去一行人,是個卷毛,弧度和長度都讓他熟悉,他不自覺地在手機相冊里翻看私家偵探發給他的照片,都是他那前任,一年四季的生活照,勾勒出了別人的妻子。 氣色好,臉滋潤,眼睛水亮,笑起來不缺青春朝氣,人妻的味道幾乎找不到,有男人疼,沒男人管。 他丈夫不拴著他。 孟于卿回憶出國前去見前任,“不小心”撞見的一幕,前任不過是看了看一個左撇子,那男人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可怕。 卻又在前任轉回頭時恢復如常,跟沒事人一樣。 孟于卿覺得,那男人是另類的放養式,他的妻子是自由的,但只限于他的掌心那點活動范圍。 是個十足的偽君子。 孟于卿看日歷,尋思找個時間回國待幾天,私家偵探鏡頭下跟面對面見是不同的感覺。 “阿嚏——阿嚏——” 陳子輕連打兩個噴嚏,他在陪張慕生做康復訓練,去年福來多開了家分店,還在西寧,不同的區,他掌管經濟大權,事業上也是他張羅,張慕生除了他,別的都沒興趣。 在做生意這塊,張慕生就像那田里的牛,抽一鞭子才肯往前走。 還得是他親自抽才有用。 別人抽的話,剛拿到鞭子就會被張慕生踢死。 陳子輕等到張慕生結束訓練,兜里揣著隨禮,和他去喝喜酒。 錢偉結婚了,新娘子跟趙帆盡是親戚,他一個堂姐。 福來多不少人都覺得錢偉走大運,找了那么好的媳婦,陳子輕沒發表意見,他只管喝喜酒。 茉莉在分店那邊當主管,她姍姍來遲,坐下來就倒水喝,緩了緩才說話:“跑死我了?!?/br> 陳子輕給她紅棗:“急啥,還沒開始呢?!?/br> 茉莉拆開放進嘴里,幾下就吐出核,被紙包著抓在手上,她喘口氣:“我記錯時間了,以為儀式走完了?!?/br> “那你怎么不給我發個短信打個電話確認一下?!标愖虞p托腮,和她說了會分店的事,他們這桌有熟的,也有不熟的,都打了招呼。 旁邊桌有人餓了,問什么時候吃飯,來參加婚禮,肚子最要緊。 幾個二五歲大的小孩從陳子輕身旁走過去,他的視線隨意就追了一小段路,后腦勺忽地發涼,陳子輕本能地去看他家那位,然后就撞進一雙深黑的眼里。 張慕生氣息冰冷:“想要孩子?” 陳子輕眨眼:“沒有啊?!?/br> 張慕生擦掉他嘴邊的巧克力殘留:“你姐讓你收養一個?” 陳子輕把頭搖成撥浪鼓:“沒有沒有?!?/br> 張慕生摸他柔軟的肚子,目光也掃過去:“沒有最好,你不能生,就不會有?!?/br> 他從張慕生這話里聽出了發神經的警告,搞得就跟他會偷偷去哪抱個孩子回來養一樣。 陳子輕湊到張慕生耳邊:“你把桌上的玉溪拆開一包,拿兩根,我們去外面抽?!?/br> · 他們抽完煙返回大廳,趙帆盡從女方親朋區那邊過來:“小遙,孟于卿那前任上周出獄了?!?/br> 陳子輕不當回事,直到趙帆盡緊跟著透露了件事。 趙帆盡說:“那家伙一出獄就讓人給打了,這會兒在醫院躺著半死不活?!?/br> 陳子輕表情驚訝:“讓人給打了?” 趙帆盡摸頭:“嗯?!?/br>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孟于卿的意思吧。 趙帆盡從他的表情中品出,這事還真就是孟于卿干的。 那狗逼給他打電話,估摸著是除了他以外,也沒人可以說。別看孟于卿在國外混得人模狗樣,實際連大學同學聚會都要買個戒指裝作有主,生怕被人發現他沒人要。 這事可不是趙帆盡打探出來的,是室友把八卦送到了他嘴邊,他勉為其難,挑挑揀揀地嘗了一口,臭不拉幾。 趙帆盡朝心上人的丈夫昂首,爽朗地笑出一口白牙:“張老板?!?/br> 然后目送張老板摟著他的心上人離開。 趙帆盡如今的性情相較大學時期要沉穩點兒,沒把羨慕嫉妒都擺在臉上,他跟上去,讓服務員搬了個椅子過來,和那對夫妻一桌。 很快他就后悔得腸子發青。 司儀得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大廳:“新郎可以親新娘了!” 席位上的兩方賓客都在起哄,臺上的新人親在了一起。 陳子輕正在看熱鬧,忽然就被捏著下顎轉過去,張慕生吻住了他。 一旁的趙帆盡一口老血沖到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面色僵硬,我是什么很賤的人嗎? 酒菜上桌,趙帆盡還僵在桌前,像被人殘暴至極地敲了一棍子,頭破血流,遲遲沒有回過神來,他不知怎么就回到了那年從同學家回去的路上,經過施工地遭人暗算的場景,呼出的氣息里都是混著雨水泥土的血腥。 陳子輕吃著張慕生給他蘸過調料的烤鴨rou。 趙帆盡腦子一抽,直直地看他吃。 腰倏地被拍了拍,他扭頭看張慕生,男人對他淡笑:“小遙,不如你趁著這個大喜的日子,祝你朋友早點找到真愛?!?/br> 陳子輕一怔,張慕生干嘛呢?男人將小半杯酒遞給他,唇邊有弧度,面上卻詭異的沒表情,他不去揣測,端起那杯酒對趙帆盡說:“祝你早點找到真愛?!?/br> 趙帆盡坐著沒動,后槽牙咬得死緊,cao,小遙他丈夫疑心病真他媽重,還不顧場合的發瘋。 桌上其他人都投來視線。 張慕生把他老婆碗里不肯吃的脆甜地瓜夾走,慢慢吃掉咽下去:“小遙,你朋友怎么不喝?” “不知道啊,趙帆盡,你快點兒?!标愖虞p在趙帆盡看向他時眼神警告,趕緊喝,配合一下,別給我惹事。 “我剛才是感動壞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小遙,謝你的祝福?!壁w帆盡拿著酒杯站起來,他一口悶下去,連同他注定冒不出頭發不出芽的可悲暗戀。 · 這年大家都在自己的人生軌道上前行。 第二年春,陳子輕起大早去餐館,叼著根油條監督員工貨車上搬食材,他不經意間瞥到馬路斜對面的一個方位,好像看到了張熟悉的面孔,再看去就沒了,似乎是看花眼。 陳子輕上午心神不寧,他找趙帆盡一打聽,夏觀棋提前出獄了。 第343章 作精進化實錄 陳子輕把見到夏觀棋的事告訴了張慕生。 當天傍晚,夏觀棋就出現在兩元店,陳子輕那會兒人就在店里,他等的就是夏觀棋。 夏觀棋入獄期間,陳子輕一次都沒去見他,這是他們時隔幾年再見。 跟當初墓園的那場重逢可不一樣。 陳子輕磕著張慕生給他炒的南瓜子,眼睛望著夏觀棋,南瓜子的尖尖在他齒間一分為二,他的舌尖靈活地掠出瓜子仁吃掉。 夏觀棋站在店門口,不說話,也不走,他剃著勞改犯的標準發型,發絲短得能看見青色頭皮,褶子較深的眼皮沒陽剛氣地耷拉著,下巴上有層淡淡的胡渣,一張年輕的面龐清瘦,像個落魄的教書先生,從頭到腳都找不出一絲一毫參與過綁架勒索這種惡性事件的痕跡,說出來都沒人信的程度。 長相,氣質,學識,經歷,甚至性格都會迷惑人。 陳子輕繼續磕南瓜子。 望向春推了推他的胳膊,他吐出瓜子皮,把剩下的一小把南瓜子給她,起身拍拍手,抬頭去看夏觀棋:“稀客?!?/br> 夏觀棋垂著眉眼。 陳子輕上下打量他,沒從他身上查尋到危險:“啞巴啦?” 夏觀棋終于有了反應,他朝望向春深深彎腰。 望向春沒啥可說的,她還不至于擺手表示算了算了都過去了,遭了那攤子兇險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哪是一個鞠躬就能抵掉的。 警方要不是在交易前一晚找到她,那她不一定能活著回來,到時他弟弟人財兩空,福來多別說開分店,本店都可能會黃。 望向春沒給好臉。 夏觀棋轉身就走,似乎來這一趟,就為了上門道歉,他有在勞改里好好接受教育,出來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陳子輕看著夏觀棋離開,突然就出聲:“站住?!?/br> 夏觀棋身形一頓。 陳子輕叫他:“跟我進來?!?/br> 夏觀棋還沒回頭,望向春就迅速拉扯弟弟衣服:“小遙,你把人叫進去干啥,張慕生還沒過來,這兒就咱倆,萬一有個事……” 陳子輕給了個安撫的眼神,他率先進店里面的隔間,望向春有時候不回去,就在里頭睡,擺設十分簡陋,只有一張單人床,一把椅子,一點生活用品。 夏觀棋在他后面進來,聲音生澀沙?。骸氨边b,沒想到你還愿意和我單獨說話?!?/br> 陳子輕手插兜往椅子上一坐:“站那么遠干什么?!?/br> 夏觀棋走近些,面上露出羞愧萬分的表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雖然我已經得到了法律的制裁改過自新,可我曾經一時誤入歧途欺騙了你是事實……錯了就是錯了,我對不起你?!?/br> 陳子輕呵呵笑兩聲:“你是對不起我,夏觀棋,我多信任你啊,你呢,就那么看著我著急的四處籌錢,看著我為我姐的事擔心到吃不下飯,厚著臉皮去找孟于卿借錢被羞辱,老同學,你真是好樣的,你了不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