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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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作精進化實錄 在村里,話少等于不油嘴滑舌等于老實,所以張慕生給望向春的印象就是那個形容詞。 大家的固有想法是,一個老實人會被欺負,哪怕干了不好的事,也是被逼的,是被欺負狠了的還手。 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墻,老實本分的人一旦發怒,會比常常發火的暴脾氣人要可怕得多。 因此,望向春在弟弟坐上去西寧的火車那晚做了那個夢之后,就想著要他改改性子。 說不好聽點,狗改不了吃屎,說好聽點,叫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弟弟并沒有大變化。 然而,他和jiejie夢里那個在他身上砍了很多刀的人處成了對象,今年端午就要結婚了。 望向春走在田埂上面,手電筒投射的光束打在她腳前方的泥巴里:“慕生,這半年讓你天天打地鋪,難為你了?!?/br> 身后人沒回應什么。 望向春知道張慕生的性情,她并未尷尬或不滿,繼續說:“小遙沒生在富貴人家,卻是讓我給慣大的,和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差不了多少,一點苦都吃不了,他也不太會體諒別人的辛苦,就覺得自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管著吃現成的用現成的,這是我這個做jiejie的沒教育好的地方,可我就他一個親人,一個弟弟,我不舍得讓他吃苦,我知道你照顧他不容易?!?/br> 田埂上布滿亂七八糟的腳印,紛紛落下來的雪花對一前一后行走的男女構不成影響。 “我給小遙攢了些錢,等他結了婚,我都給他,留給你們過日子用?!蓖虼鹤炖锖侵粓F團白氣。 爹媽去世得早,她照顧弟弟,又是當jiejie,又是當爹,當媽。望家村跟周圍村子總有人說她太慣著弟弟,這叫溺愛,會害了他。 不知道她有沒有想過,關于她做的那場夢里的悲劇,是否或多或少都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張慕生冷不防地開口:“你要和我聊的,就這些?” 望向春后背無端掀起雞皮疙瘩,她邊走邊說:“其實我想著,你們能不能晚個兩年結婚,小遙太小了?!?/br> 張慕生冷著臉:“談婚事日期的時候,為什么沒考慮到這個原因?” 望向春啞口無言。 張慕生眉眼鋪滿偏執滋生的陰霾:“既然定了,就照著來?!?/br> “行吧,這日子確實不好改,親戚們都打過招呼了?!蓖虼赫f,“你跟小遙,你們沒亂來吧?” 張慕生在看短信,他老婆問他到沒到家。 -在路上。 他捏著手機,一言不發。 望向春嘆氣:“他還是個小孩子,慕生你大他七歲,就是他哥,你多擔待著些,顧著他的身體些?!?/br> 張慕生抹掉面上的落雪,沒進去已經是他薄弱道德的極限。 望向春忽然在田埂邊停?。骸鞍?,慕生,你走前頭吧,手電給你?!?/br> 張慕生沒要手電,越過她向前走。 雪沒下大,還是慢慢悠悠地下著飄著,在這個年三十晚上翩翩飛舞。 望向春就把手電往張慕生的腳邊打,盡量讓他走好點,別還沒到家,鞋子就沒法看了。 不一會,望向春故意踩到張慕生的鞋子,他沒回頭,只是停下腳步,將鞋后跟拉了上去,繼續走路。 他脾氣很好,不是那種突然暴躁發瘋的性子。 望向春后來又試探了幾次,結果讓她的神經末梢逐漸放松,她到了望家村的村口,將準備好的壓歲錢遞過去:“慕生,這是姐給你的,收著吧?!?/br> 張慕生沒反應。 望向春很友善地笑:“我是小遙的jiejie,你們結了婚,不也要叫我一聲姐?!?/br> 不知是被她這句話里的哪個詞撥動情緒,張慕生終于伸出手,接過了那個紅包。 . 年后的時間總是過得要比其他階段要快一些,轉眼就到了四月,餐館順利開業,還叫福來多。 兩個精美的大花籃一左一右放在門口,地上散落著不少彩帶,被員工掃到了旁邊。 趙帆盡請宿舍里的人去福來多吃飯,兩個室友去叫孟于卿,孟少爺說有事。 他們到那兒點了菜沒一會,孟少爺竟然現身在餐館,自顧自地點了自己愛吃的菜和飲料。 趙帆盡哧一聲,他就知道孟于卿會來。 不然孟于卿哪有借口。 小遙下月結婚,他這個“高貴”的,已經“開始新感情”的前任能不露個面才怪。 趙帆盡看著趴在收銀臺按計算器的少年,覺得收銀的工作太累,不適合他。 室友a聽趙帆盡這么說,嘿笑道:“人是老板娘,管錢的?!?/br> 趙帆盡臉一黑,說起這個他就郁悶,原以為那男的就是個廚子,哪知現在成了老板,這下有錢了,能養小遙了。 茉莉過來上菜:“你們要的鍋包rou?!?/br> 趙帆盡把她叫?。骸懊琅?,你替小遙一會,讓他過來歇會行不行?!?/br> 茉莉沒有隨口答應:“我去問問他?!?/br> 趙帆盡爽朗一笑:“謝了?!?/br> 茉莉去了收銀臺,她等客人結賬走后,才和陳子輕說了幾句,陳子輕剝了個玉米硬糖吃著,晃蕩到了趙帆盡他們那桌:“干嘛???” 趙帆盡看他片刻,從背包里拿出一個袋子:“你結婚,我就不去你老家喝喜酒了,這是我提前給你的新婚禮物?!?/br> 接著,很不誠心地送上一句:“祝你新婚快樂?!?/br> 陳子輕撇嘴:“這么客氣?!?/br> 室友a跟室友b也準備了一份,他們笑容滿面:“新婚快樂新婚快樂?!?/br> 陳子輕回了個笑:“謝謝你們啊?!?/br> 趙帆盡先是不爽小遙沒對他道謝,轉而就喜上眉梢,室友怎么能跟他比,他在小遙這兒可不是只認識這么簡單。 被忽略的孟少爺硬擠進來:“我沒給你買?!?/br> 陳子輕哼了一聲:“沒買就沒買唄,我也沒想要?!?/br> 孟于卿臉色不好看,但他沒走人,他還坐著,垂下眼,一會吃鍋包rou,一會喝飲料,看起來很忙。 餐館是兩個門面合并的,比以前那個要大,還是上下兩層,顯得明亮,每個擺件和裝飾物都透出用心的程度。 有新員工,也有老員工,甭管餐館的生意以后如何,反正開業第一天滿座。 趙帆盡感受著餐館的新氣象,吃了塊鍋包rou里的配菜洋蔥,如鯁在喉:“小遙,你會在西寧辦宴席嗎?” 陳子輕說:“麻煩,不辦了?!?/br> 趙帆盡藏著拎不出來的苦澀調笑:“結婚怎么還麻煩,要是真愛,怎么都快樂?!?/br> 陳子輕腦后倏地一涼,他轉過身,發現張慕生站在門口,身邊是餐館的錢老板王司。 我的媽呀。 陳子輕把頭轉回來,嚴肅道:“趙帆盡,你說什么呢,我跟我慕生哥怎么不是真愛了,比黃金還真好不好?!?/br> 趙帆盡第一反應是認錯,可孟于卿那狗逼先他一步火上澆油:“黃金也有假的?!?/br> 陳子輕沖著孟于卿坐的凳子踢了一腳,去哄張慕生了。 . 然而這婚起了個波折。 端午前幾天,望向春跟張家提了退婚,她天沒亮就騎著三輪帶上那些東西去的張家,單方面做的選擇,哪怕被人數落也要退掉。 張家廚房拼的兩個桌子上擺著幾大盆鹵rou,桌底下堆放著很多蔬菜,屋里有算好時辰等著貼的喜字,鞭炮都是買的最長最好的,當天請來做飯的人選好了,要借的桌椅都和別人家打了招呼,喜糖跟擦臉的霜也一份份的裝了起來。 辦喜酒的各種東西準備齊全,沒一樣漏的,只等著敲敲打打的迎接兒媳過門。 二老沒料到望向春搞的這一出,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比起生氣望家反悔,更重要的是兒子這邊,他們怕兒子的病發作。 張父沒了往日的慢悠,他語速快又急:“慕生,你冷靜點,我們先把人找到。我去小遙幾個親戚家找,你聯系餐館的人,你媽和向春談?!?/br> 張慕生推開他爸往外走。 張父大吼:“慕生!別做回不了頭的事!” 此時天還麻麻亮,村里飄的炊煙不多,開門晃動的人影也少,沒人知道張家遭遇的變故不亞于天崩地裂,隨時都要鬧出人命。 張慕生的步子邁得很大,跨過大門的門檻時,他明顯踉蹌了一下,暴露出了他的內心景象。 張父拽住要追上去的張母:“該說的我都說了,他再犯渾,那就是自己斷了自己的路?!?/br> 張母紅了眼:“他發病控制不了自己,你跟他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們必須攔著他關著他!” 張父死活都不肯讓老伴跟過去,他把看起來也犯了病不清醒的老伴鎖在屋里,愁云慘霧地蹲在門頭底下抽旱煙,求菩薩保佑他兒子能忍下來,無論如何都要忍下來。 望向春對他們張家準兒媳來說,可不只是jiejie這一個身份。他兒子要想娶到人,就必須控制好自己。 . 張慕生人鬼不分地去了望家村。 望向春在堂屋坐著,她就那么看著來人推開院門穿過院子,站在她面前。 張慕生的狀態跟她以為的不一樣,她以為他上門就砸東西,抄起椅子舉在她頭頂要挾。 然而張慕生只是開門見山地問:“他在哪?” 望向春對張慕生的表態有些措手不及:“去外地了?!?/br> 張慕生又問:“什么地方?” 望向春摸不透他的心思:“你想干什么?” 張慕生理了理微亂的發絲:“我想干什么,我老婆跑了,你說我想干什么?!?/br> 望向春的聲量拔高:“你們還沒結婚,我弟弟跟你沒婚姻關系!” 張慕生看似心平氣和:“馬上就成親了,為什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