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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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上一陣噼里啪啦響,是雨里混進來了雪粒子。 裴予恩有瞬間的走神,隨之而來的是疲憊,他才十九歲,卻感覺已經活到了九十一歲,對人生沒了向前奔跑的沖勁,只想躺在原地回憶一些讓他開心的事情。 他不就是在十八歲那年喜歡上了一個老男人,想搞搞基,何必讓他遭這些罪。 他連人嘴都沒親到,該吃的苦一樣不少。 莊夫人抖顫的手摸上孫子的手背:“奶奶只有你了,就只有你了。雖然你還小,有些黑暗不該這么早接觸,可奶奶指望不到其他人了,奶奶會把你爸的盟友們,和我們在莊家的勢力分布都透露給你,還有莊老四的黨羽名單,你看以后能不能用上?!?/br> 裴予恩動了動心思:“好?!?/br> 莊夫人又哭起來。 周遭彌漫著濃郁的悲傷,裴予恩岔開話題:“奶奶,你不想爺爺嗎?” 莊夫人的眼底閃過不自然:“想他有什么用,我跟他陰陽相隔,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我還活著,總要往好的地方想?!?/br> 裴予恩心道,那對著你兒子怎么就不是這種正常的想法? 人死了,魂散了,還能做什么?還想做什么?為什么就不能隨著死亡恢復平靜? 奶奶,你就沒想過我的未來。 裴予恩呼吸著閣樓里自帶的淡香,莊易軍的死,他爸跟他奶奶必然有參與,他身在豪門,對這種事不奇怪不意外,依然不能減輕半分惡心感。 他的出身沒得選,父母沒得選,家庭也沒得選。 手上傳來鉆心之痛,裴予恩低頭,奶奶把他的皮rou摳得鮮血淋漓卻渾然不覺,只緊盯著他:“予恩,你發誓?!?/br> 裴予恩心頭狂跳。 莊夫人癲狂地說:“你發誓一定要幫你爸報仇,要是你沒做到,奶奶哪天死了都不會瞑目,也絕不會原諒你?!?/br> 裴予恩驚愕道:“奶奶?!?/br> 莊夫人狠狠攥住他血流不止的手,形同厲鬼:“快發誓??!” 裴予恩感覺自己被傳染了,也有點瘋,他內心生出一股厭世感,面上咧嘴笑起來:“好,我發誓,我會給我爸報仇?!?/br> 說這話時,裴予恩的余光透過陽臺窗戶掃向對面閣樓,不知道那個人這個時候在干什么,有沒有想他。 會有的吧。 . 陳子輕沒想,他在吃甜點,剛完成原主遺愿任務的四分之一,需要讓大腦放空放空,緩解一下。 甜點是周今休按照他要求買的,口感和新鮮度一如既往,店里的師傅沒失過手。 陳子輕把一勺甜點送進嘴里,嘗著細膩的奶油香問:“嚴隙的傷怎么樣了?” 周今休跟他同時開口:“原諒莊矣了?” 沒問做錯了什么事,做錯了多少事,重點放在原諒上面。 陳子輕很有誠意地給出答案:“暫時沒有原諒,我讓他回莊園待著了,沒我的命令不準踏出莊園一步,等我什么時候有空再說?!?/br> 接著就眼神提示,到你了,禮尚往來一下。 周今休道:“嚴隙快爬到村口了?!?/br> 陳子輕:“……我認真的?!?/br> “我也是認真的,”周今休正兒八經,“怎么,你不信,要我讓人拍張他在村里爬的照片發給你?” 陳子輕順著他的話說,癲癲的:“你讓人拍,現在就拍?!?/br> 周今休支著頭笑:“是要睹物思人?” 陳子輕手上勺子重戳進剩下的甜點里,神經病。 周今休說:“他一個跛子,臉又殘了,有什么好看的?!?/br> 陳子輕大吃一驚:“臉怎么殘了???” 周今休:“車禍毀容?!?/br> 陳子輕“哦”了聲,他吃掉兩勺甜點,突然就說:“我得把嚴隙接回來醫治,你安排人,馬上安排?!?/br> 莊易軍死了,裴清然也一命嗚呼,他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莊家反正有老爺子壓鎮。 周今休沒反應。 陳子輕踢了踢周秘書的腳:“我昨天還為了留下你跟爺爺爭取,你今天就唱反調是吧?” 周今休沉沉看他一會,忽然就笑了:“一會就安排?!?/br> 陳子輕滿意地點點頭。 “爺爺給我撥了一個秘書團和助理團,加一起九個人?!?/br> 陳子輕突兀地說起這個事:“不是原來的董事長手下那批,全是換了的。下周就上任了,到時候……” 周今休慢悠悠地往下接:“到時候,我連站的地方都沒了?!?/br> 陳子輕斜眼:“那不至于?!?/br> “我讓你當一秘,你管理其他的秘書,助理團也歸你管,你要和一助和平相處?!?/br> 周今休笑笑,笑聲聽著慵懶又有磁性:“多謝七爺抬愛?!?/br> 陳子輕偷瞥他一眼,咳了聲就鎮定下來:“我不想管大家族企業?!?/br> 聲音很小很輕,周今休不知聽沒聽見。 人的心情會影響磁場,只有心情好,運氣才會好。陳子輕吃掉最后一塊甜點,他的心情完全好起來,飄飄然。 周今休就是在這個時間點拿出了那份,在他口袋里捂熱了的檢討。 陳子輕逐字地看,認真地看,一行行往下看。 周今休看上去十分從容,實際掌心覆著一層汗,心跳繃在喉嚨里,他重回課堂,緊張,氣息都有點沒出息的沉亂。 陳子輕把檢討翻頁,原來三千字有這么多啊,他對字數的概念有了立體的認知,覺得自己設置的字數確實可以對半。 高考作文也只要求不少于800字呢。 周今休注意到陳子輕看到什么地方,湊近了點:“怎么,有錯別字?” 他對自己的態度有信心,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這份檢討他寫完后檢查了不下五遍,標點符號都用得嚴謹,怎么會有錯別字。 “半天沒反應?有錯別字你就說,我重寫?!?/br> 周秘書嚴格要求,不允許有絲毫殘缺。 陳子輕回神:“沒錯別字,我就是感覺你的字很好看?!?/br> 周今休眉梢一動,這是在暗示,要他寫毛筆字,好判斷他這個替身能不能滿足瘦金體這最后一項,滿足了,就把他提上去,給他升位? 他摩挲左手的指腹,毛筆字寫是會寫,就是平時沒時間寫,生疏了。 陳子輕把檢討疊起來:“我全看完了,寫得還算是細膩?!?/br> 周今休不滿足于只得到了一個細膩的點評?他靠近幾分,清涼的氣息拂在眼前人的脖頸里:“沒別的了?” 陳子輕看著他的眼睛:“我一字不漏的看完了,還不能證明什么嗎?!?/br> 周今休愣了一瞬,他偏開頭,面頰泛起可疑的紅。 陳子輕將檢討收進抽屜里的,他的袖子上帶著一圈黑紗,上面有個白色的“孝”字。 周今休的目光肆意地在他身上掃動:“滿分是100,能打多少?” 陳子輕說:“120?!?/br> 周今休一下就不說話了,他突起的喉結短促地滾動幾下,面頰那抹紅重了一度。 陳子輕在心里哼哼,今非昔比,我治你輕輕松松。 這么想的陳子輕幾天后的晚上就讓周秘書來了個措手不及。他瞪著夜襲的年輕人,半真半假地氣道:“周今休,你無不無恥要不要臉,你趁我睡著偷親我?” 周今休無所畏懼地站在床邊:“沒親到?!?/br> 陳子輕揚聲:“那還不是我及時醒來了?我要是晚點醒,嘴都讓你親腫了!” 周今休的視線落在他嘴上。 陳子輕用手捂住。 周今休胸膛震動地失笑出聲,快四十歲的人了,裝什么可愛。 裝嗎? 沒有,就是可愛,壓根沒裝。 周今休精實的腰背彎下來,他戴著白手套的假肢放在陳子輕捂嘴的手上。那一霎那間,有微弱的電流劃過他的心臟,說不清是生理性的麻,還是生理性的燙,又或是兩者都有,都很兇猛。 陳子輕在被周今休拉下手,牽住的時候,不著四六地甩出一句:“今休,我不喜歡性經驗豐富的,不干凈?!?/br> “是嗎?!?/br> 周今休垂著眼眸,看不清情緒:“那你覺得我接觸的小男生多,能讓你初次體驗較好,所以你三番兩次的說要跟我試,還說這個月就忌口,和我感受同性戀的親熱?” 陳子輕言辭認真:“你確實是我身邊綜合條件里排第一的,但性是性,愛是愛,怎么能混為一談?!?/br> 這話相當于是在說,你想和我談愛,我不想,我只愿意跟你交流性。 上司就這么戳穿了下屬對自己的情感。 周今休一時沒開口。 陳子輕聞著周今休身上不摻雜絲毫煙酒的味道,感受著他手掌的體溫和骨感,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沫:“總之,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摻雜情感方面的東西?!?/br> 周今休忽地挫敗一般搖搖頭,哭笑不得道:“輕輕,別像嚇莊矣那樣嚇我,扯我鉤子了,我都被你釣成智障了,隨便你煎煮烹炸?!?/br> 陳子輕的小算盤還沒正式敲響就被拆穿,他有點尷尬:“那行吧?!?/br> 床頭亮著的燈光暖黃頗有情調。 周今休單膝跪在床上,從上到下地凝視眼皮底下的人,我這幾天在練習如何跪得最好看,已經小有成就,不過,有些事我可以對你坦白,有些事還不行,還不是時候。 “今休?!?/br> 周今休發出的音節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