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疵去陽臺，一顆顆地撿起佛珠離去。

    .

    林疵走后，岳起沉像做僵尸那時候一樣癱在沙發上，他癱了會就雙手抱頭，腦袋埋在臂彎里。

    又在哭了。

    陳子輕真擔心他哭著哭著就要再次抽自己嘴巴子，他那臉一邊打一邊小，很明顯，看著怪難受的。

    “2哥，我能用積分買碰到他的時長嗎？”陳子輕動小心思。

    系統：“你是來做任務的，還是來談戀愛的？”

    “那不是任務已經失敗了嘛?！标愖虞p說，“我感情線總要走的?！?/br>
    系統：“感情線是讓你順其自然，結局已定，終點線早就拉好了，你只管走過去，誰讓你人為的搞花樣了？”

    陳子輕沒什么脾氣，他這一死，情緒穩多了：“我賺積分就是用來花的，不然它有什么意義呢?！?/br>
    系統：“帶你十幾分鐘，煙抽了四根?！?/br>
    陳子輕愕然，他登入進來一年多，222那頭才十幾分鐘，這時間流逝差異真大。

    對了，好像就是大。當初444帶他的時候，他們聊過這個事。

    陳子輕說：“什么煙啊，燒那么快?！?/br>
    “2哥，我記得你問我拿過菊花靈，你十幾分鐘里除了帶宿主，還能跟媳婦用菊花靈？你，你這……”陳子輕吞吞吐吐。

    系統：“我說我跟我媳婦是在我這邊的世界用的菊花靈？”

    陳子輕心想，這話的信息量不小，看來222的媳婦是某個任務世界的宿主，或者是別的什么空間，又是一種時間流逝。

    “所以能買時長不？”

    系統：“不能?！?/br>
    陳子輕：“……好吧?！?/br>
    他看著一直哭，一直哭的男人：“躺我腿上來嘛?！?/br>
    岳起沉哭著躺下來，像躺在愛人腿上，靠在他懷里，貼著他柔軟溫暖的肚子。

    躺了片刻，男人可憐兮兮地哽道：“自古以來，mama為了讓小孩不哭，都是用奶嘴安撫?！?/br>
    陳子輕幽幽道：“我給你了，你也吃不到不是嗎?！?/br>
    岳起沉：“……”

    媽的。

    他哭得更傷心了。

    .

    深夜，林疵用不會被監聽追蹤的號碼打給岳起沉，他們談找回尸體的事情。

    岳起沉站在窗簾后面接電話。

    林疵說邱晁有個秘密基地，他怎么都鎖定不了方位。

    岳起沉前半夜哭多了，嗓子到現在還是啞的，他說出自己的分析：“可能就在老宅下面?！?/br>
    隨后透露個人的安排：“我打算明天就搬去老宅住?！?/br>
    林疵沉吟一會，提議道：“不如把你女兒帶上，她能給你打掩護?！?/br>
    岳起沉低吼：“都他媽說了不是我女兒了，那孩子已經沒了爸爸，帶她湊什么熱鬧，又他媽不是馬戲團節目表演?！?/br>
    林疵說：“她身體里有一半邱家的血，你以為她的命運能好到哪兒去?！?/br>
    岳起沉淡淡道：“那不關我事?！?/br>
    林疵在廉價的青年旅社把玩打火機，也不關他事，他從高處跌下來，哪有心思心疼高處的小朋友。

    岳起沉說：“先就這樣，有情況我會通知你?！?/br>
    掛了。

    岳起沉在窗簾后面站立許久，調整好情緒才出去，他發現少年幾乎掛在床邊，大步流星地上前道：“你怎么睡這么靠外？”

    陳子輕迷迷糊糊地說：“我怕我身上的陰氣傷害到你?！?/br>
    岳起沉哭笑不得：“我是借尸還魂，還怕什么陰氣?！?/br>
    “去里面?！彼慈送怖餄L了滾，遺憾碰不到，不然這會兒早摳上了，“再往里面去點?！?/br>
    陳子輕睡到最里面，望著岳起沉上床，躺在外邊，他睡前讓岳起沉用冰袋消腫，不然眼睛明天沒法看，出門見人會被懷疑。

    岳起沉盡唬弄，兩只眼睛跟核桃一樣。

    “哎……”陳子輕不自覺地嘆出聲，他側躺著面朝岳起沉，“我回過出租屋，盤過核桃?！?/br>
    岳起沉心酸道：“核桃都能被你摸，我為什么不能，我連核桃都比不上?！?/br>
    陳子輕說：“你起碼可以看到我?！?/br>
    岳起沉啞然，看到摸不到抱不到親不到，很折磨。他把床頭小燈打開，一寸寸地打量眼前人：“頭發長這么長了?！?/br>
    陳子輕撇嘴：“你說這話一股子村東頭大爺味道?！?/br>
    岳起沉：“……”

    陳子輕改了說法：“不對，是盼兒歸盼到眼快瞎了的老父親味道?！?/br>
    岳起沉不樂意：“行了，我是大爺是老父親，就不是男朋友?！?/br>
    陳子輕抿嘴笑。

    岳起沉看他笑，就也跟著笑，一人一鬼都是傻子。

    “你把頭頂的頭發扒開，”岳起沉低聲道，“我看看你那六個戒疤?！?/br>
    “沒了，”陳子輕扒拉頭頂的發絲，露出完好的頭皮。

    岳起沉忍不住“cao”了一聲：“真沒了?！?/br>
    邱晁那狗逼有點本事，竟然能把寺廟正宗的兩行戒疤去得這么干凈。

    岳起沉問道：“那你還俗了，你師父怎么說？”

    陳子輕垂下眼睛：“師父也沒了?！?/br>
    岳起沉聞言，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怎么回事？”

    “我聽與燈的鬼魂說的，”陳子輕三言兩語地交代和與燈的那次碰面情況，“我還沒回思明寺看過，我想等找到你，帶上你一起回去?！?/br>
    寺廟是和尚的家，陳子輕原本的意愿是帶心上人回家上墳。

    岳起沉道：“老方丈肯定是去極樂世界見佛祖去了，我們明兒就動身去寺廟?！?/br>
    怕愛人焦慮，岳起沉給出正當的理由：“我是思明寺的僧人，回家不會讓人覺得不尋常?！?/br>
    陳子輕說：“可你早就跟老方丈鬧掰了，還俗了，再也沒回去過，這突然回去，怎么會正常?！?/br>
    岳起沉哼道：“我在國外出意外昏迷了一陣子，可以說是經歷了生死，悟出了從前領會不了的東西，想讓老方丈幫我解解，不可以嗎？”

    陳子輕望了望他面頰上的巴掌?。骸翱梢缘故强梢?，不過你下次別打自己打那么狠了，你一覺起來，臉還是豬樣?！?/br>
    “戴口罩出門不就行了?！痹榔鸪炼ǘ此?，眼神越發炙熱。

    陳子輕被看得魂都晃了晃：“關燈睡吧，晚安?！?/br>
    岳起沉睡不著，他把燈關了，在黑暗中繼續盯著他老婆看。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老婆說話，帶著清晰的鼻音：“那天你昏迷后體溫下降，心跳沒了，呼吸沒了，人類的熱癥在消失，我以為你要做回只知道進食的僵尸，再也認不出我了?！?/br>
    岳起沉知道愛人嚇壞了，有了心理陰影，他恨不得回到那時候，把那個自己踹個幾腳。

    “那是自我保護?！痹榔鸪恋蛦〉?。

    陳子輕眨眨眼：“??？”他眼角掛著的淚珠掉下來，“這樣啊?！?/br>
    差不多就是……感應到強烈危險后進入待機狀態？

    “你能恢復就好?！标愖虞p說，“睡吧睡吧，別一直看我，我不會變成蝴蝶飛走?！?/br>
    岳起沉笑，你就算變成蝴蝶，也只能被我用繩子捆住翅膀，在我手上飛。

    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岳起沉的面色浮出些許異樣，怎么回事，我這么瘋的嗎……

    瘋吧，瘋點好。

    人善被人欺，僵尸也是如此。

    .

    次日一早，京城這座城市飄小雪，陳子輕跟著岳起沉去思明寺。

    在路上的時候，陳子輕時不時地提醒岳起沉，叫他別往自己這邊看，更不要在外頭和自己說話，否則在路人眼里會顯得像個神經病。

    快到寺廟時，岳起沉忽然問道：“你能靠近嗎？”

    陳子輕遲疑：“不能……吧?！惫砟哪苓M各種大小佛像坐鎮的寺廟啊，這不都逗嗎，他不準備嘗試，怕自己燒起來，那能讓岳起沉發瘋。

    兩人在石階上瞪眼，都忘了這茬了。

    陳子輕率先出聲：“來都來了，你先替我進去看看?！?/br>
    岳起沉徑直走到一個地方，招手讓他過來：“你在這里等我?！?/br>
    陳子輕乖乖照做。

    岳起沉邊走邊回頭：“就在那站著，哪都別去?！?/br>
    陳子輕：“知道了?！?/br>
    岳起沉走了段路還是不踏實，他返回來，撿了根樹枝在陳子輕的腳邊畫了個圈：“站里面，不準出圈?！?/br>
    陳子輕：“……”哥，我不是唐僧，你不是孫大圣。

    .

    畫好了圈，岳起沉快去，沒有快回，他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來。

    陳子輕沒顧得上觀察他神色，飛快詢問：“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