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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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能不能少裝可愛,大哥二哥不會叫嗎,非得是這個哥哥那個哥哥?”岳起沉突地就惱起來,他憋了不知多久的東西宣泄而出,裹著隱晦又明晰的味道。 陳子輕嘴唇囁嚅幾下,他趴在桌上,歪頭背著岳起沉:“我當時隨便喊的,沒過腦?!?/br> 準確來說是脫口而出,喊完自己都羞恥。 陳子輕抿嘴,稱呼肯定是要改的,即便岳起沉不提,他也不想再那么叫,奇奇怪怪黏黏糊糊。 他不清楚別人,反正他一那么喊,就是虛偽做作的撒嬌,有表演成分在里頭。 小和尚哪能那樣子。 陳子輕把腦門抵著手臂蹭了蹭,普通的僵尸沒有感知,岳起沉有,人類具備的,他都具備。 似是能看穿他內心,細品他所想,他腦后響起聲音:“裝的?!?/br> 陳子輕錯愕地轉頭,我不信,你要是裝的,那都能進演藝圈拿獎了! 岳起沉通過他眼神讀到他所想:“愛信不信?!?/br> 但那是遇到你之前。 遇到你以后,平面的情感逐漸變得立體。 陳子輕看他耳朵,開玩笑地說:“怎么我跟邱家人在書房說的話你都能聽到,你是順風耳嗎?” 岳起沉一副“這都讓你發現了“的神情:“我還有千里眼?!?/br> 陳子輕:“……哇,岳施主好厲害?!?/br> 岳起沉丟了顆佛珠到和尚脖子里,本來是丟進去就算了,卻在碰到他皮rou的那一瞬就失控,一路將佛珠往下塞。 佛珠順著陳子輕的背脊下落,他打了個冷顫,慌忙從下面摸到佛珠將其拿出來:“岳施主,你干什么!” 岳起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更想讓那顆佛珠去哪里,他的指尖疑似生出燙熱的感覺,偏頭咳一聲,若無其事地懶笑:“玩兒唄?!?/br> 陳子輕瞪他,你是玩佛珠,還是玩我? 岳起沉嬉皮笑臉地伸手:“把佛珠給我,我穿到繩子里面去?!?/br> 陳子輕有股子想把佛珠砸到岳起沉臉上的沖動,來得快又強烈,他忍得身子有點抖。 終究是忍住了。 只砸到了岳起沉的懷里。 盡管如此,岳起沉依舊察覺到了小和尚的不對勁,他沉沉看了片刻:“你本來就沒有四大皆空,沒事少念經壓制,腦子都讓你壓壞了?!?/br> 陳子輕托腮看旁邊,壞的哪是腦子,壞的分明是精神。 房里靜謐起來。恒溫掩蓋了夏夜的躁動,超強隔音阻擋了蟲鳴的樂曲。 陳子輕看了看手機上的新聞和娛樂八卦:“下回我在邱家,你來找我之前記得給我發個信息或者打個電話,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br> 沒等僵尸有反應,陳子輕就認真地解釋:“我不是怪你多事,我是怕你出事,岳施主,你對我很重要?!?/br> 岳起沉穿佛珠穿偏了:“很重要是有多重要?” 陳子輕說:“是我想你得償所愿的重要?!?/br> 岳起沉一愣,得償所愿?他調笑:“只想我得償所愿,而不是想天下人都能得償所愿?” 陳子輕不解:“天下人和我有什么關系?!?/br> 岳起沉唇邊弧度加深:“和尚化緣引人向善普渡眾生,你說那話,對得起你在寺廟每天跪拜的佛祖?” 陳子輕雙手合十,緩緩道:“佛祖會體諒我的?!?/br> 岳起沉撥開他合在一起的兩只手:“少給老子裝模做樣?!?/br> 陳子輕抽抽嘴。 小和尚腦袋亮堂,眉清目秀像個女孩子,他沒反駁沒不高興,兀自趴回桌上,露著一截白而細膩的后頸。 岳起沉發現小和尚在外比對著他更裝,和邱家人說話一口一個阿彌陀佛,一口一個貧僧。 相比較起來,在他面前已經接近還俗的狀態。 尤其是不穿僧袍的時候。 岳起沉心情大好,桌底下的腿抖了抖,他把剩下幾顆佛珠穿好,打結,扣動打火機撩過,隨后就將佛珠丟給小和尚:“拿去?!?/br> 陳子輕戴回脖子上面:“岳施主,關于機場洗手間的事,我想和你聊聊?!?/br> 岳起沉聽出引導意思,臉頓時一冷:“少管我?!?/br> 下一瞬,他眼含不明意味:“我一直忘了問你,當時你看見隔間里的事,有什么想法?” 陳子輕不想回,他第一次做和尚,哪知道一個出家人面對驚世駭俗的男男互吹場景會怎么想。 好半天,陳子輕憋出四個字:“挺污穢的?!?/br> “污穢?這叫樂趣,”岳起沉說,“你個小和尚懂個屁?!?/br> 陳子輕:“你怎么知道是樂趣?” 岳起沉往椅背上一靠:“你沒發現那兩人一臉享受?” 陳子輕:“……”那真是沒發現。他只看出他們血淚橫流滿臉屈辱。 岳起沉鎖住小和尚嘴唇的目光漸漸有幾分下流的趨勢:“吞那么快,吹那么響?!蹦鞘悄銈內祟惖寞偘d世界,我們做僵尸的只有看的份。 近期郁郁寡歡的僵尸拿出一對核桃盤起來:“喉管吞咽會產生收縮跟擠壓,爽利到翻白眼,吐白沫?!?/br> 陳子輕:“……”別說了,有畫面了。 “阿彌陀佛?!彼_始念大悲咒。 原主行囊里有這本經書,他在鬼樓無聊的時候看過,在這副身體的加持下記得快。 岳起沉的臉孔白了白,他用輕微顫抖的手抓捋長發:“到一邊念去,念得我都快老眼昏花,手抖成帕金森了?!?/br> . 陳子輕起身去衛生間,他對著鏡子抹了把腦袋,這副身體的體毛不重,頭上的毛不用半個月清理一次,可以相隔一個月。 除了戒疤,其他地兒一片光滑。 陳子輕把腦袋對著水龍頭沖洗沖洗,用毛巾從頭頂心擦到臉跟脖子,舒舒服服地呼口氣。 沒頭發,輕便多了。 陳子輕在衛生間安靜地想了會事情才出去,他今晚要在邱家過夜,讓岳起沉也別走,在他房間里睡。 “我床大,不會擠到?!标愖虞p拍拍床,“你等天快亮的時候再走,那個時間段邱家安保松?!?/br> 岳起沉作勢要回去,一副“我憑什么聽你安排”的姿態。 陳子輕擋在他面前:“你現在不能走,被邱家人抓到了八十張嘴都說不清?!?/br> 岳起沉:“讓開?!?/br> 陳子輕拉他,被他甩開,再拉他,又被他甩開,忍不住地說:“你跟憤怒的小鳥一樣?!?/br> 岳起沉:“……” 兩人四目相視,陳子輕揉著脖子小聲:“岳施主,你太高了,我這么仰著對頸椎不好?!?/br> 岳起沉扣住他腦袋,把他轉個邊,不讓他看自己壓不住的唇角。 僵尸是有唇珠的。 左眼下的淡紅小痣和上唇底下微微翹起的弧度,以及他長到肩膀上面一點的烏黑碎發,讓他的氣質總體上偏細致,猶如一個精美的玩偶。 但又因為那雙藏刀鋒的眼型顯得有危險性。 岳起沉對著小和尚的腦袋吹口氣:“我頸椎就好?誰不難受?!?/br> 陳子輕腦袋涼颼颼的,他哆嗦了一下:“就這么定了啊,你睡另一頭,我待會給你找換洗的衣服?!?/br> 岳起沉又要走。 陳子輕以為他玩什么老土劇情玩上癮了,卻聽他說:“我沒帶生姜,牙癢?!?/br> 僵尸還癢啊,粉團子搓半天都不能拉長呢。陳子輕揮走亂七八糟的思想:“那怎么辦,我下樓看看能不能給你偷幾塊生姜?” 岳起沉睨他一眼:“加藍小師父今晚要破不偷盜戒?” 陳子輕含糊:“生姜不算?!?/br> “沒聽說一句話?小時偷針,大時偷金,”岳起沉說,“不問自取,一片葉子也是偷,更何況是生姜?!?/br> 陳子輕無力反駁,好吧好吧。 岳起沉勉為其難:“沒生姜,我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咬其他東西?!?/br> 陳子輕順著他的思路走:“那你想咬什么?” 岳起沉屈指敲擊陽臺窗戶,那節奏不快不慢,像是在輕叩他的心門。他咽口水,不會是想咬他吧? 僵尸能嗅人類的情緒散發的氣息,他嗅到了小和尚的緊張和不安。 陳子輕被兩根手指捏住下巴抬起來,他渾身汗毛刷地站立,眼神飄忽舌頭打結:“岳,岳施主,你這是,你有話就說,你放開我?!?/br> 小和尚耳朵都紅了。 僵尸終于捉弄夠了,像個為了吸引某個人注意就惡作劇的男高生一般,咧嘴笑了笑,大發慈悲地對他說:“去拿包薯片?!?/br> 陳子輕悄悄松口氣,又有一絲絲不知以何為名的失落,沒發現僵尸眼中猝然迸射的亮光。 . 岳起沉一包薯片沒吃完,陳子輕就讓邱宜雪叫了出去。 邱家來了幾個直系說事情,邱晁要他這個還熱乎的小兒子在場。 陳子輕進電梯,透過電梯門看旁邊的邱宜雪:“大哥,我準備打坐了,事情不會說多長時間吧?” 邱宜雪沒問他怎么換稱呼:“不會?!?/br> 陳子輕不再說話。 電梯里有不怎么寒涼的味道,是邱宜雪衣物上的香味。 陳子輕下意識就要細聞之際,電梯門來了,邱宜雪先一步邁出電梯,在外面等他。 不催促,也不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