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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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拖了兩年時間才問的。他已經知足了。 謝浮唇角彎起來:“同性戀的厭惡療法?!?/br> 陳子輕的嘴唇動了動,果然。 根本不存在什么豪門的例外,謝家也是常規思維,不準兒子做同性戀。 謝浮的自由,父母的尊重支持背后,必定是殘忍血腥的觸目驚心過往。 有大人自以為的丑陋自私,小孩驚恐痛苦的求饒與崩潰。 最終走向瘋癲。 陳子輕把飲料瓶捏得咔咔響,那怎么讓謝浮走出那段時光? 說不出口。 沒有經受他人之痛,怎么好意思勸他人善良?慷他人之慨? 陳子輕犯愁地耷拉著腦袋。 他忘了打火機帶來的火光還被兩指捏著,舉在他面前,他的表情雖然不是一覽無遺,卻也能看個七七八八。 謝浮在笑:“說你想說的?!?/br> 這是明晰的鼓勵。 陳子輕咽了咽唾沫:“你可不可以……放下在島上經歷的一切?” 謝浮沒怎么思考:“早就放下了?!?/br> 陳子輕接著又問:“那你走出來了嗎?” 謝浮聳肩:“走出來了?!?/br> 陳子輕再次詢問:“你能原諒你母親那時候的迂腐和控制嗎?” 謝浮這次沒有立刻給出答復,而是反問:“你想要我原諒?” 陳子輕誠實地點頭。 謝浮吸了口煙:“那我就原諒?!?/br> 陳子輕愕然,這么容易的嗎? 眼前的火光被撤走,他看著謝浮點根煙銜在唇邊:“是要發自內心的原諒,不是嘴上說說?!?/br> “還要發自內心,”謝浮笑了聲。 陳子輕把飲料瓶放進懷里,他騰出雙手按住膝蓋,往后滑蹭到腿根,再滑蹭到膝蓋,邊重復這個動作邊在心里唉聲嘆氣,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風聲雨聲占據著陳子輕的所有感官,他想先回房去,給謝浮考慮的時間。 然而謝浮在這時開了口。 “我發自內心的,原諒我母親曾經對我的控制,”謝浮說,“以及試圖糾正我性取向的迂腐?!?/br> 陳子輕從謝浮的話語里品出了所謂的云淡風輕,他沒生起多少感想。 時間不能倒退。 即便真的倒退到那段時光,把他拖進去,親眼目睹謝浮的經歷,他也不能做什么,更不可能改變什么。 過去已經定格,它被框起來了。所有人的過去都在框架里。 陳子輕看虛空的遺愿清單,第八個遺愿有八個小遺愿,到這一刻已經完成了七個。 積分沒到賬,謝母的遺愿內容沒消失。 這個現象表露——最后一個小遺愿不是她的,是她兒子謝浮的。 謝母想要兒子得償所愿。 指向似乎很明確,陳子輕的腦門滲出一層細汗。 “謝浮?!标愖虞p盡量從容地問,“你有什么想實現,還沒實現的愿望嗎?” 謝浮唇邊的煙一抖,煙灰掉在他身上,他沒去理會。 他那個母親,竟然還為他準備了這么個禮物,賠償也好,死后遲來的母愛也罷,終究是給她埋在深淵的兒子甩下來了根繩子。 只可惜…… 又是時機問題。 謝浮心底的陰膩惡念猛然瘋漲,他在漫長的死寂中體會到了皮rou灼燒的痛楚。 原來是齒間的煙蒂被他咬斷,煙頭掉在他手臂上面,燙掉了一塊皮。 謝浮就此清醒,做回了人。 對面的人看似安靜地等待著答案,謝浮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眼里一定鋪著層層哀求。 ——別是我,你的得償所愿,不要是和我重新在一起。 謝浮的舌尖掃過口腔黏膜,那上面沾有前不久才吃的藥片殘留和尼古丁的苦澀,那就換一個,我的得償所愿,是你能夠得償所愿。 這也不行,顯得曖昧。 對感情道德標準極高的季太太來說,是個麻煩,是個困擾。 “我的愿望是——”謝浮拉長了聲調。 陳子輕屏住呼吸:“是什么?” 謝浮不舍得讓他遭受多久的煎熬:“是吃到糖?!?/br> 陳子輕怔然:“吃到糖?” 謝浮笑著說:“水果糖,我現在想吃?!?/br> 陳子輕摸索著站起來,他打開手機,屏幕的幽光照在他暈乎乎的臉上:“我去問我同事有沒有誰帶了糖?!?/br> 謝浮撥開黏在手臂傷口上面的煙頭,無所謂帶起來的細碎皮rou。 …… 陳子輕挨個去敲同事的房門,有個同事帶了糖,還就是水果味的。 同事給了他好幾個,他全部拿給謝?。骸敖o你水果糖?!?/br> “這才是巧合,我想吃糖,你就能找到?!敝x浮慢條斯理地撕開一個水果糖的糖紙,將糖果放進口中。 陳子輕看一眼遺愿清單,謝母的遺愿內容已經沒了,只剩下鄭怡景這個名字,他的賬戶到賬將近七萬。 比上一個遺愿的酬勞還要多。 陳子輕拿著手機的手放下來,那束光打在腳邊,他在微弱的光暈里說:“恭喜你得償所愿?!?/br> 謝浮在微弱的光暈里回應:“也恭喜你得償所愿,季太太?!?/br> 陳子輕說了聲謝謝:“那你在這吃糖,我回房了?!?/br> 謝浮看著愛人帶走光亮,他在一片漆黑中咬碎那顆糖,生咽了下去。 . 救援隊把被困的一群人接去縣里,受傷的處理傷口,沒受傷的休息好了就動身返程。 陳子輕在山里沒怎么合眼,救援隊一來,他就放松地陷入了沉睡。 一直沒醒。 陳子輕不知道他的深度睡眠在外人眼里是個什么狀況。 等陳子輕被本能的求生欲喚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病房的床上,謝浮趴在床邊。 再就是,滿面憔悴狼狽的季易燃和遲簾,他們站在病房門口。 陳子輕沒怎么反應過來就被季易燃一把抱起來,抱下樓,放進車里系上安全帶。 后視鏡里頭,追出來的遲簾跟謝浮打起來了。 陳子輕搓了搓疲憊不堪的臉,他欲要跟比他還疲憊的季易燃說自己讓他擔心了,冷不丁的發現車速有點快。 這很不符合季易燃的作風。 車里充斥著渾濁的氣味,有煙味,濕悶的味道,血腥味,還有什么別的味道。 陳子輕望向青年。 這個時候是晚上,光線不明,陳子輕辨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出他側臉線條不穩,隱隱像在抖顫。 對面駛來一輛車,光束打在青年令人記憶深刻的眉眼之間。 照亮某種蠕動的晦暗,轉瞬就再次隱入暗中。 陳子輕吸了一口氣,出口的詢問就結巴上了:“易,易燃?” 季易燃低低“嗯”了一聲。 陳子輕得到他的回應,心頭那股慌張總算是減輕了幾分:“手機沒信號,我聯系不上你,下了山我就陷入了昏睡……” 柔柔的解釋好似暖風,能讓吹到的人心神蕩漾。 然而不算逼仄的車內空間依舊緊繃。 車還在快速行駛,兩旁夜景構成一片虛幻。 陳子輕正要再說點他被困的不安,和對季易燃的想念,以及謝浮母親后面的遺愿,耳邊就響起澀啞的嗓音: “離婚協議沒簽字,你還是我的太太,我的妻子,我的愛人?!?/br> 陳子輕靠著椅背的身子坐起來些:“我知道?!?/br> “你不要多想,我沒跟謝浮做什么?!标愖虞p飛快透露了他在小院的種種,事無巨細。 季易燃卻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那個空間是扭曲的,壓縮的,畸形的,他所聽所想都是混著電流的雜音。 “將近兩天一夜?!彼f。 陳子輕既內疚又心疼:“對不起,讓你緊張了?!?/br> “不止緊張,”季易燃開著車,“我找不到你,見不到你,聽不到你的聲音,我很痛苦?!?/br> “可我的人告訴我,謝浮和你困在一個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