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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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的睫毛完全蓋住眼眸,泄不出一絲眼底的情緒,他抿唇,面孔呈現出了惘然的鮮活與頹敗,似是知道錯了,想認錯,卻又不懂要怎么表述。 陳子輕體貼地說:“下次會保護好的吧?!?/br> 謝浮清楚是愛人寬容,不和他計較,他的心臟一陣發澀:“嗯?!?/br> “那我這次就原諒你了?!标愖虞p安撫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一樣,摸了摸謝浮的頭發,“我睡一下,就一下,等我睡醒我再和你……” 音量漸漸輕弱,沒了聲音。 謝浮凝視愛人的睡顏,那晚無論是他聽到痛喊的驚惶,跑下樓看到的血流不止,還是去醫院的路上透過后視鏡的一眼又一眼,或是目睹手術室的門在他面前關上,雙手凝固的血……所有片段在他的記憶里都是模糊的,碎裂的,他不會把它們一塊塊地擦亮,拼湊起來。 他害怕。 個別事的運行軌跡中出現的變故不受他預料,他并不能掌控全局,從始至終都不能,他也只是命運這盤棋上的一顆小棋子,而非cao盤者。 “謝浮錯了?!?/br> 少年的口鼻蹭上愛人脖頸,無比眷念地黏著他的皮膚溫度和味道,手臂不斷收攏,更緊的摟著他。 ——猶如一個惡臭的野鬼摟著陽間一縷斜陽。 病房里若有似無地響起一聲低哽,短促到近似錯覺。 . 陳子輕接下來幾天都嗜睡,一天醒來的次數少,大多時候都在睡覺,所以他稍微清醒點就趕緊把日常做了,做完了才能踏實的讓自己陷進昏沉的境地。 “我兒媳怎么總是睡?!?/br> “十天以后這種癥狀會逐漸減輕?!?/br> “病人不能受刺激,以防加重顱內損傷?!?/br> …… “兒子,小顧暫時不能洗頭,你別挨著他睡,你睡旁邊這張新床,不然你又不舒服,你那潔癖……媽不說了,我走了,你陪著他吧?!?/br> …… 陳子輕昏睡了好幾個小時,他醒了一陣恍惚,謝浮把藥送到他嘴邊,他都不知道張嘴吃。 謝浮拿著藥立在床邊,等他恢復意識。 陳子輕的頭又痛又暈,吃了藥也沒勁,他上方的撐扳上擺了臺筆記本,放的是他最喜歡的一部喜劇電影。 謝浮見他看不進去電影就把筆記本收了,捧了本英文書籍讀給他聽。 陳子輕忽然有點耳鳴,聽不清謝浮讀的什么,過了幾秒,耳鳴的感覺就消失了,他又要吐,謝浮放下書帶他去衛生間。 這次沒怎么吐出食物,干嘔了幾聲,頭重腳輕地回到了病床上面。 謝浮忽然看向病房那扇門,他在瞬息后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倒水喂他老婆:“喝一點?!?/br> “不想喝?!标愖虞p猜到是遲簾在外面,他等著謝浮說“你前男友來了,要他進來嗎”。 這是謝浮的一貫試探風格。 意外的是,謝浮沒那么說,他只是把水杯放在床邊,再次捧起書翻頁,白色中高領單衣外是敞開的深灰色針織毛衣,襯得他有股子良好教養滋養出來的禁欲優雅氣質。 病房的門底下被塞進來一封信,白色封皮,上面寫著“檢討信”二個字,右下角是年月日。 一門之隔,遲簾在門外罰站,他把手放進口袋,拿出來,又放進口袋,這個小動作透露出他的焦躁。 信推進去了,顧知之沒有叫他進去。 遲簾自嘲一笑,顧知之叫他進去他也不敢,哪怕是待個一分鐘。他什么東西,配進去嗎,他不配。 門縫下面的陰影沒了,遲簾抬腳離開了門口。 . “這里怎么會有封信?!?/br>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信,她沒多看就撿起來放在了桌上,做了例行檢查便帶上門出去。 陳子輕預想的是,謝浮會拿起信念出信封上的字,笑著跟他說“老婆,是檢討信,這是怎么回事,給你的嗎”“我猜猜是誰寫的”“除了你那個讓你躺在醫院的前男友,我想不出第二個了”。 這次謝浮的反應又不在他意料中。 謝浮好得差不多了的雙手交叉著垂落在腹部,他靜謐地坐著,像一副精貴的畫卷。 陳子輕的手指一顫,謝浮在改變,他沒有悄無聲息,他露出了痕跡。 “謝浮,你把信拿給我?!睋Q陳子輕試探了。 謝浮照著他的話去做。 他打開信封,摸出一張紙,撲面而來的是墨汁香。 遲簾沒用鋼筆寫,他用的是毛筆,這是陳子輕第一次見到他的毛筆字,筆鋒比較端正,是好看的,只是跟一手渾然天成的瘦金體比起來差太遠。 信中有一些字被水跡暈成一團,幾處的紙張碰一下就會透爛。 陳子輕從頭看到尾,看完了,讓謝浮扔到垃圾簍里,他想了想,那是不太能給別人看的隱私,沒必要讓寫信的人難堪,于是他改變主意說:“還是燒了吧?!?/br> 謝浮再次照做。 陳子輕聞著焚燒的氣味:“我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 謝浮扣上打火機的蓋帽:“是?!?/br> “我坐在樓梯上看手機里的監控,他砸花瓶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下樓了,我想的是你會受到驚嚇,我沒去想碎片會崩到你的頭?!?/br> 謝浮自我反駁,內心有什么無處發泄,只能在五臟六腑胡亂刮刺,喉嚨深處泛上來鐵銹的味道:“怎么可能不傷到你,距離那么近,花瓶就在你身后的墻上炸開?!?/br> 打火機的蓋帽被他機械地撥開,扣回去:“你叫的時候,我不愿意去想的可能就成了事實?!?/br> “你老公不是東西,他為了滿足私欲讓你置身危險,他長記性了?!敝x浮極慢地眨了下眼,“老婆,你老公真的長記性了?!?/br> 陳子輕撓撓手背,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哭了,既然你這都坦白了,那我就給你個梯子吧。 “你聽了我跟遲簾的談話,應該就知道我是真的放下了,”陳子輕看著謝浮有點紅,也有點濕潤的眼睛,“以后不要疑心了好不好?!?/br> 謝浮微笑:“好?!?/br> 陳子輕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說:“別扣打火機了,聲音我聽著煩?!?/br> “那老公不扣了?!敝x浮把打火機收起來。 檢討信已經燒成了一小灘灰,靜靜地躺在垃圾簍里,很快就會冷卻,再guntang都有冷掉的時候。陳子輕問謝?。骸澳銕]帶耳機???” 謝浮沒帶,他讓傭人送了耳機來醫院。 陳子輕搜出他再白茫之地聽的寂寞煙火dj版,和他一人一只耳機聽歌。 謝浮聽著老婆分享給他的歌曲,面部細微地抽了一下。 陳子輕期待地看著他:“喜歡嗎?” 謝浮毫無心理障礙地笑著說:“喜歡?!?/br> 陳子輕怕暈吐就沒跟著音樂的節奏搖頭晃腦,他敲手指打節拍:“我也喜歡聽,真的,這歌很有魔性,聽二遍以后心情會非常好?!?/br> 謝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那我試試?!?/br> 試了二遍。 謝浮疑似魂不附體。 陳子輕拉他手指:“你的心情有沒有變好?” 謝浮反手去握他指尖,包在掌心中慢慢摩挲:“當然有,你老公我現在的心情好死了?!?/br> 陳子輕激動于謝浮跟他同頻:“那我們每天聽,我要是忘了,你一定要提醒我,你聰明記憶力好,肯定不會忘的!” 謝?。骸啊?/br> 內心世界進賬實錄—— 垃圾歌曲 1 老婆的愛 1 . 病房外傳來敲門聲,伴隨孟一堃的詢問:“我方便進去嗎?” “方便?!敝x浮道。 孟一堃拎著大果籃推門走了進來,他這兩天過去,整個人看著滄桑老成了不少。 別的不想說,經此一役,他從此加倍致敬每一個教導學生的老師。 孟一堃放下果籃,很有分寸地關切了幾句就走。一,他暫時沒法平靜對待和二個發小命運緊緊捆綁的顧知之,二,他有任務在身,不能多停留。 今兒有太陽,不灼熱,有風,很冷冽。 遲簾戴著白色棒球帽蹲在醫院樓下,黑色外套里面的紅色衛衣抽繩被他咬在齒間,一下一下地磨著牙,他不敢進病房,又想看看顧知之。 孟一堃的作用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他不但進去了,還偷偷拍了照片帶出來,發給遲簾。 照片上的人靠坐在病床上面,他穿的是藍色條紋病服,頭上還戴著網紗帽,臉頰少了一圈rou,幾乎貼上了青澀的骨骼。 他的視線沒對上鏡頭,眼角眉梢不含糾結抑郁,他是平和的,豁達的,安寧的。 一張平面照都這么吸引人,更何況是真人。 遲簾一眼不眨地看著。 “阿簾,這下放心了吧?!泵弦粓艺f。 “謝了?!边t簾把照片存進相冊,手機往外套的口袋里一揣,他起身跳下臺階,腳上紅黑運動鞋的鞋帶隨意系著,往上是一截白襪,襪筒掩在黑色運動褲收起來的褲腿里。 是符合這個年紀的穿著,青春又帥氣,學生時代很受歡迎的校草級別。 孟一堃沖他背影問:“回你家還是去你奶奶那邊?” 遲簾說:“回家?!?/br> “你家沒人,你回去干嘛?”孟一堃腦子抽了蹦出一句,“阿簾,你不會是要去找老季吧,你知道了?” 孟一堃意識過來的時候,遲簾已經掉頭沖到他跟前,一拳砸在他臉上。 劇痛在孟一堃臉上蔓開,媽的,他把在老季喜歡顧知之這件事上,自己是個知情者的事給暴露了。 阿簾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