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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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遲簾就恢復如常,他給奶奶和姑姑拜年。 遲奶奶打量孫兒,生怕他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缺胳膊少腿:“你昨晚什么時候回來睡的,怎么眼睛這么紅?” “不到十點就回來了,我當時在看晚會,聽到了動靜?!惫霉贸灾肜锏碾urou,“他眼睛紅還能是怎么了,不就是打游戲打的?!?/br> 吃奶奶嚴肅:“小芬,你十點都沒睡?” 遲芬:“……”她咽下嚼不爛的雞rou,給幸災樂禍的侄子一腳,話是跟她媽說的,“我平時七八點就睡了,這不過年嘛,想著把晚會看完?!?/br> 遲奶奶沒再嘮叨。 “媽,你上午就走?”章女士問。 “去拜訪老戰友?!边t奶奶攏了攏梳理過的白發,“孫兒,你跟我一道去?!?/br> “我就不跟著了吧?!边t簾打哈欠,“我上午要補覺?!?/br> 老人心疼孫兒,不讓他跟著了。 . 遲簾吃了雞湯面去謝家串門,他把自己的這種行為定義為自殘。 上趕著被虐,又痛又刺激,遲簾想著,心臟的抽痛次數多了,閾值是不是就上去了,到后來就感覺不到痛了。 遲簾為了引起發小老婆的注意,拼了命的找機會去他視野范圍,可他真的就能對一個頂級大帥哥視若無睹。 裝的,肯定是裝的。 遲簾斷定發小老婆對他的無視是種偽裝,此地無銀三百兩。 于是遲簾腦補出了發小老婆對他有意思,只是礙于未婚妻的身份不能表露出來,他的道德感就此開始瓦解。 并未是我單相思,是我們狼狽為jian。 遲簾進謝家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一天三頓都在謝家解決。 大學放假早,開學還晚,遲簾不怎么和狐朋狗友約,大部分時間都在謝家。 有次遲簾去的時候被告知發小跟老婆去了公寓,他問了地址找過去。 陳子輕打開門看見遲簾,他立刻就給謝浮打電話:“老公,你發小遲少過來了?!?/br> 遲簾一只腳跨進門里,一只腳在門外,不滿道:“老子是惡人?” ”不好意思啊遲少?!标愖虞p解釋,“我老公說我安全意識薄弱,家里來人了,要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br> 遲簾這另一只腳抬不起來了,他跑來干什么,還沒進門心臟就疼上了。 現在他跟發小的老婆孤男寡男,對方并沒有趁機對他撩sao勾搭,他伸手去拉背對他的人衣服。 陳子輕趕緊掙脫:“遲少,有什么事你說?!?/br> 遲簾被這個人的過大反應傷到了,他又不是病毒,至于避嫌成這樣。 “你為什么每次都不看我?”遲簾控制不住地走近。 陳子輕后退。 遲簾把他堵在墻邊:“你對著老謝的其他兩個發小就不這樣,只躲我,這是為什么?” 陳子輕盡量跟他拉開距離:“單純是因為我跟你最不熟?!?/br> 遲簾:“……” 靠。 所以不存在狼狽為jian,只有單相思? 遲簾腦子昏頭地弓著腰湊近,嗅到他的味道,整條背脊都開始不受控地發麻:“我長得不帥?” 他心想,你要是說我不帥,那就是虛偽,我看你怎么回答我。 “你,孟同學,季同學都帥?!标愖虞p說。 遲簾輸了敗仗,他惡意地問了個問題,想看這個人尷尬難為情到臉紅。 “顧知之,”遲簾問,“你跟你老公用的哪一款?” 陳子輕沒聽明白:“什么?” “情趣用品?!边t簾盯著他小麥皮的臉,手指動了動,想掐個印子,“都是我給你們代購寄回來的?!?/br> 陳子輕:“……”謝浮這是一筆一筆都要算。 不敢想怎么分,先談著吧。 謝浮什么時候完全相信他給的是全部的愛,不試探他,不介意遲簾了,他們就甜了。 . 遲簾沒在謝浮回來前走人,那就顯得不合理,所以他等謝浮回來,裝作無聊來看看,順便聊了會才走。 第二天一大早,遲簾又去謝家串門。 不巧的那對未婚夫夫要出門約會,遲簾沒法擠進去,他只能喪家犬似的回家,在書房里狂殺僵尸。 這幾天他殺的僵尸沒有十萬也有大幾萬。 遲簾殺了一個白天殺累了,他腰酸背痛地坐在新電腦前翻了翻幾個盤,好像少了什么,他不斷刷新,總感覺有個東西應該存在,卻不在了。 家里太悶了,遲簾跑出去玩,他在酒吧碰到了個事兒,一女生好像是受了情傷,邊哭邊喝酒,喝得爛醉被幾個人纏上,她不是個好惹的,一耳光一個全給扇了。 但男女體能有差,女生很快就落于下風,她被那幾人拖走。 遲簾正好一肚子躁火沒地兒發,索性跟過去把幾人打趴下,他叫坐在地上的女生聯系朋友。 女生大著舌頭:“遲……遲簾?” 遲簾一頓,他半蹲著看女生這張哭花了妝的臉:“你哪位?” 女生從斜挎的小包里拿出紙巾擦臉上的眼線黑印,勉強露出模樣來。 遲簾瞇眼看了看,圈子里的沒有對得上號的,那就是老同學? “一中……”女生把手上的臟紙塞進小包里,打了個酒嗝,“我以前是一,一中的?!?/br> 遲簾嘖了一聲,還真是老同學,他沒什么同學情分。 女生只對他剛才的出手表示感謝,其他就沒人,只是醉醺醺的靠在墻邊。 遲簾往出口走,那沒什么交情的老同學喝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德行,又是個女的,在酒吧這地方,五毒俱全。 “真他媽麻煩?!?/br> 遲簾把老同學帶去酒店,開了個房間讓她自生自滅。他一邊往外走,一邊看謝浮的朋友圈新內容。 “顧知之多大的人了,還在手上系米老鼠氣球,裝什么可愛,賣什么萌?!边t簾嘴硬地說了句就保存圖片,確實可愛,也確實萌。 “你想,想起來了啊?!?/br> 背后忽然響起不太清晰的聲音,遲簾內心涌起幾分古怪,他在轉身的同時掩蓋掉了情緒:“嗯?!?/br> 女生倒在床上,臉被頭發絲糊著,她語無倫次地說:“你爸媽找我爸媽,利益上的,所有人都是這么來的,要我們守口如瓶,不準把你跟顧知之的事告訴你?!?/br> 遲簾的四肢被一股突如其來的顫栗席卷,什么事?他跟發小的老婆能有什么事,會有什么事? 女生神志不清地說了幾個片段,她也不是說給遲簾聽的,就是隨便開個頭回憶自己的青春往事和剛死的初戀。 遲簾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什么表情,原來他跟顧知之做過同桌,他為了顧知之踹人,他當著全班人的面說他是顧知之的監護人。 顧知之高三上學期還在他家里借助過,和他一起上學放學。 因為兩人的奶奶有舊交情。 他奶奶竟然也在這場糊弄他的大戲里有戲份,厲害,真厲害。 遲簾氣息急促地走出房間,他哆嗦地咬破舌尖讓自己稍微冷靜點,所以不是他去國外治病以后,顧知之才去一中的。 老天爺大概是看在他好心搭救老同學的份上,對他動了點憐憫之心,把他的世界撕開了一個口子,露出一小塊謊言,那里面剩下的必然全都是謊言。 根據他對顧知之產生魔障般的欲望,站在禮義廉恥和發小情誼搭建的懸崖邊搖搖晃晃,怎么都難以壓下挖墻腳的失心瘋勁頭,一種可能在他心底竄出,他心跳加快,快到讓他有些害怕。 如果只是普通同學受到班里人欺負,他不會做到那個份上。 如果他們只是朋友,他為什么會忘記,身邊人又為什么要隱瞞他們相識的事實。 還有謝浮發在朋友圈的紙玫瑰,他當時感覺應該是橙色的,說明什么,說明顧知之也給他折過,就是橙色的。 哪種情況下能送人玫瑰? 必然是情侶。 所以,他跟顧知之是一對。 遲簾想笑卻牽不起僵硬的唇角,他還想等發小跟老婆掰了以后撿漏,敢情那本來就是他的人。 不是他想搶謝浮碗里吃剩下的,而是……謝浮吃的是他吃剩下的,反過來了。 遲簾帶著滿腔的激動與遭受背叛的怒火回去,他暢通無阻地通過謝家防衛,上到三樓,像前來索命的厲鬼。 發小趁他生病失憶和他的對象搞在了一起,這讓他怎么能不恨,他把他們大卸八塊的心都有。 不行,只能把發小大卸八塊。 顧知之不能傷到分毫,他還要讓顧知之跟他懺悔,用一輩子對他贖罪,把欠他的都還給他。 遲簾驗證臥室門鎖,解不開,有了未婚妻的人改了門鎖設置。 門鎖觸發警告,謝家卻沒被驚動,顯然是里面的人及時吩咐了,攔下了。 遲簾面色扭曲地站在門前,除夕那晚的畫面在他眼前重現,他的心臟遭受更大的重擊,痛得全身痙攣不止,應該拿把刀上來的。 刀不方便,槍最好。 他在射擊俱樂部玩過一陣子,他槍法不錯,能一擊斃命。 那太便宜謝浮了,最好是多開幾槍,不打在要害,讓他感受自己身體里的血慢慢流盡。 門突然在他面前打開,遲簾臉上翻騰的殺意沒有收斂,就這么展現在陳子輕面前。 抽氣聲從陳子輕的嗓子里發出,他聽到臥室外面的警告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于是他不等謝浮有動作,便快速說他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現在他的預感成了真的。 遲簾想起來了。 陳子輕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殺念,怨恨,憎惡,痛苦,悲傷,還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