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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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脆弱得不行:“哥哥一點都不厲害,哥哥只是喜歡裝逼,哥哥怕鬼怕蟑螂,是個菜比?!?/br> 陳子輕:“……”還挺押韻。 他把生物書合上放進書包里,看一眼擋板才用空著的那只手撫上遲簾的面頰。 遲簾三魂六魄都丟了,癡呆似的坐著。 陳子輕摸他的眉毛,他聳動眉頭,摸他的眼睛,他闔眼,指尖摸到他哪兒,他都會給出反應,十分敏感。 遲簾臉紅透了,搞基一定要這么rou麻嗎?老子受不了。 陳子輕的指尖劃到他領口,幫他把衣領理平整:“年級前十要是菜比,那我是什么?” 遲簾唇一挑:“你是年級前十那個菜比的家屬?!?/br> “家屬啊,好吧?!标愖虞p抓著他短袖下擺湊近,干凈的氣息撲向他,“要我親親你嗎?” “不要!”遲簾像嬌羞的小媳婦,從齒間擠出了兩個字。 陳子輕就沒親,他讓遲簾靠在他懷里。 遲簾高那么多,靠得很是別扭難受,卻沒離開,他一會想睡一會又驚醒反復橫跳,神經都要衰弱了,昨晚的視頻給他造成了不可修復的損傷,是他的終身陰影。 希望老季那邊趕快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管是投胎還是灰飛煙滅,都麻利兒的。 . 季易燃的學業不緊張,因此才有精力對付隊里的事,隊友的事。那晚在大邱家看到有人跳樓的女生是他一個隊友的女朋友,不是一中學生,是個社會上的人。 隊友帶他去一家超市,他在那里見到了那個女生,對方在收銀臺上班,樣子憔悴,眼神渙散氣色很差。 他們在超市外面等了一會,女生抽空出來給他們送水。 “老婆,我隊長想問你個問題?!标犛褤ё∷难?,和她站在一起。 “問什么,是你問過的那個問題嗎?我說了啊,你轉告我的答案不就好了嗎?” 女生的情緒有一點激動,但在可控的范圍內,她摸著臉邊發絲別到耳后,“季隊長,你問吧?!?/br> 季易燃擰開水灌進去一口,比同齡人要凸顯的喉結上下一滾:“跳樓的,是什么性別?” 女生的臉上露出“果然又是這個問題”的厭煩抵觸,她考慮到這次問的人是她男朋友的隊長,就給足了面子,耐心地說:“太快了,我沒有注意到?!?/br> 季易燃一語不發,隊友清楚他有多費心多勞累,就替他多問了句:“長頭發短頭發也沒……” 女生的情緒徹底失控,她崩潰地大叫:“都說了沒有注意到了!還要我怎樣??!是聽不懂人話嗎,到底煩不煩!為什么都要問我,一個個的全跑來問我,同樣的問題一直問,你們是審犯人嗎,煩不煩煩不煩!” 季易燃漠然地拎著水。 隊友忙安撫女朋友,對他投去抱歉的眼神。 季易燃沒有發怒,他的情感系統像是萎縮發育不良,即便有波動,也只會表面化地攤在臉上流于動作中,很難牽動他的心神。 “是不是女的?”季易燃問。 那女生保持著哭叫的動態卻沒發出聲音,她停滯了片刻,如夢初醒般打了個哆嗦:“好像,好像是……” “是,是是是,就是女的,就是女的!”她緊扣住雙手,重復地念著。 季易燃再問:“衣著,發型,身形之類,能不能提供一個?” 女生白著臉想了想,她用力抓扯著自己的頭發:“別問了,我不想去回憶,我都強迫自己忘了?!?/br> “不行,我不能不回憶,只有找到鬼,”那個字她沒發聲,只用的口型,她顫抖著說,“只有找到了,我才能睡個好覺,我要瘋了?!?/br> 她這樣的精神狀況,依舊知道事情輕重要害。 “我再想想,我努力想想,我好害怕,我不想死,電影里都是一伙人遇到這種事,從第一個開始,所有人都逃不掉,跟我有什么關系啊,我連只螞蟻都不踩,我只是陪男朋友去參加隊友的生日會,我特地調班去的,嗚嗚……” 季易燃退開點,讓隊友哄女朋友。 “我不是跟你說我隊長在查嗎,他家里很有錢,還有權,你不知道他爸是誰,我不方便說,是個大人物,他當天也去了,要是真的一個都跑不了,他家里能不管?他可是獨生子,獨苗苗?!标犛呀z毫沒有在隊里的粗魯嗓門,輕聲細語得很,“只要他家里管,我們就不會有事,你別自己嚇自己,先把鼻涕擦不擦,不怕不怕,真要是跑不掉,不還有我嗎,我陪著你?!?/br> “你陪我有什么用,我不想死,“女生對著他手里的紙巾沖鼻涕,猩紅的眼不正常地轉動,“下一個可能就是我了,我看到她了,她會找我的,怎么辦,我已經沒辦法睡覺了,大蒜糯米鹽,網上搜的我都用了,對了還有童子尿,你,你弄點給我?!?/br> “我,呃……” “你不是處男了嗎?你他媽連基本的嫁妝都沒有了還想跟我在一起?分手!現在就分手!” “童子尿只限于10歲以下的小孩,我都成年了啊老婆?!?/br> “你放屁,沒辦過事的都算童子?!?/br> “我怎么放屁了,我們隊里有人想讓大邱喝童子尿驅邪,我隊長就是那么說的,還能有假嗎,他知識覆蓋面很廣的,什么都知道,不信你查查?!?/br> 女生立刻掏手機上網搜,發現是自己錯了,她就又回到對鬼魂的恐懼上面:“我肯定被標記了,只是我感覺不到?!?/br> 潛意識里懷疑是自己嚇自己,但她不敢信,她堅定電影來源于現實生活,鬼會群攻,不放過一個。 “別哭了別哭了,隊長請天師去醫院給大邱做法畫符了,都在想辦法驅不干凈的東西,現在你的作用非常大,你很關鍵,你是有使命在身上的,我們大家都要指望你,所以我們才總是問你那個問題,你是能推動歷史的主角。主角哪有不苦的,主角哪有狗帶的?!?/br> “……” 季易燃目視前往車水馬龍,生死相依的小情侶不會讓他定容,更不可能生出一絲羨慕向往之情,他麻木冷漠封閉,青春躁動的年紀只在乎籃球隊。 隊友跟女朋友耳鬢廝磨半天,帶她走到季易燃面前:“隊長,我老婆盡力了?!?/br> 季易燃:“你留下?!?/br> 他抬腳就要走,背后猝然響起女生哭啞的聲音:“校服?!?/br> 女生像被附身,整個人很呆,眼珠都不轉,呢喃著說:“藍色的?!?/br> 直到隊友晃了她一下,她才有知覺。 隊友在她臉上叭叭親了好幾口,激動地對著季易燃說:“隊長,是我們學校的人!” 季易燃求證地看向女生。 女生卻說:“我不確定是不是一中的校服,當時太突然了,我只是瞥了眼,別的真的不知道了……” . 季易燃去找校長,鬼魂的性別信息結合大師的透露,那是最近才橫死的女學生,只要查一查一中學生這學期的出勤情況就會有答案。 學校查了,除去還沒報道的新生,高二高三年級請假的人員名單統計下來,發到了季易燃手機上。 全員正常入學。 學校近期沒有學生死亡,要么不是一中生,只是校服和一中相似,要么是應屆畢業生。季易燃暫時把這個線索放一邊,他通知隊里開會,在學校的都來了。 大邱出事以來開好幾個會了,有人問:“隊長,有新進展了嗎?” 季易燃道:“沒有?!?/br> 大家面面相覷,那隊長怎么又開會。 “我想知道,”季易燃捏著手機,一下一下磕在桌上,“符是誰拿的?!?/br> 算上替補一共十人,一雙雙眼睛聚集在他身上,眼里全都寫著無辜茫然。 七個替補安分乖巧地坐在后面,三個球員大剌剌地喘著粗氣,他們是從球場那邊過來的,身上熱紅,汗味兒重。 小前鋒抹了把滴汗的刺頭,就是他陪隊長去超市找女朋友聊的事兒,嗓子現在還是啞的:“隊長,大邱那三張符,我們都沒見到過?!?/br> 替補里有附和聲:“是啊,誰會拿那玩意兒?!?/br> 大前鋒沉思:“你們什么時候見隊長無緣無故扯皮,他這么說,一定是有原因的?!?/br> 會議室里的嘈雜聲沒了,氣氛變得嚴峻緊繃起來。 冷不防地暴起了一聲驚呼:“我草,狼人殺??!” 季易燃掃了眼興奮的中鋒,對方悻悻地停下手舞足蹈的動作,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 雖然隊長話少,一句還分段,但他是球隊的支柱。 手機磕桌面的響動一停,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等著他們隊長發話。 然而他們隊長那那片一看就薄情的唇閉在一起,暫時打開的意思。 球館儲物室不對外開放,門是智能的,進出都要識別認證,只有隊員,教練,經理,以及保潔能通過。 儲物室門口有監控,季易燃調出來看了,從他把符交給大邱,到他打電話讓中鋒找符送來醫院,在那期間保潔都沒進過儲物室。 教練跟經理進過一次,那次有隊員在場,他們能確定,那兩人沒靠近大邱的柜子。 這樣一來,只剩一種可能。 季易燃逐一觀察在場的十一人,女鬼的學生身份斷了,就換到符這條線上走。他和他們坐在會議室里,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大家都是普文普理生,而非特長生,他們愛好籃球,加入了校隊,這個下午他們課沒上,也沒訓練,一直干耗著。 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小動作,誰都能看出他的怒氣在不斷增長。他沒掀桌砸東西大發雷霆,只是將雙手十指交叉著抵在唇邊,張口咬住食指關節,眉頭下壓出暴風驟雨降至的暗影。 “大邱會死?!?/br> “那晚去他家的其他人,都會遭殃?!?/br> 季易燃說出兩句話,第一句是大邱的最壞走向,第二句無從考證,純屬是他嘴上一說。 會議室里的空氣驟然像被抽空,緊隨而來的是缺氧的粗喘,血氣方剛的少年們失了理性,不僅是因為他們自己,也因為他們當時一同帶去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 “符到底是哪個孫子拿的!”心疼女朋友的小前鋒拍桌子,“為了玩,還是他媽也跟大邱一樣中邪了,或者是為了自保把臟東西轉移到大邱身上,能不能自覺點,小爺我要是被害死了,我做鬼都會報復回來,而且是,”他啐一口,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誅九族,全殺?!?/br> 這樣失心瘋的威脅也沒用,依然沒人站出來。 “都不承認,那就發毒誓?!敝袖h把椅子往后一滑,按著腿站起身,“我先來?!?/br> 他豎起四根手指,嚴肅得好似是在進行入黨宣言:“我要是拿了符,將來我兒子是隔壁老王的,女兒是隔壁老張的?!?/br> 眾人:“……” 挨個發毒誓,慢慢就剩幾個人沒發了,季易燃捕捉到其中一個替補在抖,不知道是才開始抖,還是抖了有一會了,現在幅度大了點。他松開齒間的食指關節:“都出去?!?/br> . 那個替補沒和大部隊去食堂干飯,他進儲物室,捏著抖個不停的手坐在長凳上,腦袋深深垂了下去。 儲物室的門突然被關上,替補驚恐地抬頭。 季易燃立在門口,無聲地盯著他。 出于隊長的職責和大局考慮,季易燃在會議室發現他的異常后,沒有當眾指明并把他留下來?,F在他們一對一。 替補不敢直視季易燃的眼睛,心里有鬼不打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