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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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遲簾洗澡,他天人交戰片刻,做了決定:“你在玻璃門外面陪我,不準走?!?/br> 陳子輕順著他:“好,我不走?!?/br> 遲簾神經兮兮地走進浴室:“別偷看?!?/br> 說著就拉上了玻璃門。他夏天也洗熱水澡,熱氣逐漸氤氳,玻璃門里外都一片模糊。 陳子輕正對著一面大鏡子,他眼睜睜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從清晰變花掉。 “嘭——” 遲簾的手肘撞到了玻璃門,發出震響,陳子輕的神經一抖,注意力不再放在鏡面上,他關心地問道:“你怎么樣?” “顧知之,你跟我說話?!边t簾忍痛洗頭發。 陳子輕開始說話:“我還沒見過你爸媽,他們哪天要是回來了,你一定記得提前告訴我,讓我有個準備。如果他們不想見我,我就在那天出去住?!?/br> 遲簾快速沖洗:“睡大街?” “睡不了,我不想被人拍了發短視頻?!标愖虞p撇嘴。 遲簾聽笑了:“想太多,誰會拍你?!?/br> 玻璃門外響著陳子輕的聲音,在水聲里聽著不太真切:“萬一呢,你那么要面子,我不能給你丟人?!?/br> 遲簾愣了愣:“真是令人感動?!?/br> “那你哭了嗎?”陳子輕對著玻璃門哈口氣,擦掉,一大條粉色撞入他視野,他呆住了。 “顧知之——”遲簾慌張地扯下毛巾遮擋。 “我不看我不看?!标愖虞p連忙閉上眼睛,“我看不到了?!?/br> 遲簾又氣又尷尬,他把毛巾扔回架子上,蹲在淋噴頭底下恢復冷靜。 根本冷靜不了。 “顧知之,你他媽要是敢嘲笑我,你就沒有男朋友了!” 陳子輕的皮膚上沾了浴室的熱量,有點粘,他嘆氣:“我怎么會嘲笑你?!?/br> 遲簾冷笑:“哪個男生會是粉的,你能不嘲笑我?” 陳子輕:“……粉色多好看啊?!?/br> 遲簾將信將疑:“是嗎?” “我發誓,我超喜歡?!标愖虞p無比真摯地說。 遲簾背脊的起伏停了停,他站起來把水溫調低點:“收收你的熱情,你也別太喜歡了,不是你的?!?/br> 陳子輕悄悄把汗濕的眼皮撐開點縫隙,又趕緊閉上。 是真的粉。 . 遲簾睜著眼洗的頭發,洗完隨便吹了吹,一臉虛脫地爬進了陳子輕的被窩。 兩人第二次睡一張床,都是同一個原因。 遲簾蓋著空調被,感覺自己只剩半條命了,一堃不知情,他怪不到對方頭上,也不可能去鬧。 因為發小們都不知道他怕鬼,他裝逼,不肯說。 遲簾瞪著背對他坐在書桌前的人:“你在磨蹭什么?要睡覺了突然勤奮了,開始做題了?” “我洗澡的時候想到了個思路,不記下來我怕忘了?!标愖虞p對自己的記性不抱希望,他垂頭在本子上寫寫算算,“一會就好?!?/br> 房里所有燈都開著。 遲簾等無聊了,拿著新手機進小群,問幾個發小看沒看那個視頻。 都看了,沒異常。 遲簾氣得把手機扣在床頭柜上,女鬼別是個色鬼,看上他了,要跟他結陰婚,他快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逼瘋了,躺不下去地披著被子去書桌旁。 陳子輕瞅他一眼,把左手放到他面前。 遲簾不解:“干嘛?” 陳子輕放得更近了點:“給你牽?!?/br> “你當你的手有佛光?”遲簾挑剔地牽住,玩他的手指。 …… 陳子輕睡前畫了張符貼在遲簾那邊的床頭,并告訴他不會有事,他依舊失眠了,翻來覆去地亂動到后半夜,拉著陳子輕聊天。 兩人聊著聊著就聊崩了,這是他們搞基以來第一次崩。雖然才剛開始搞基,仿佛小學生談戀愛。 陳子輕頭腦不清醒,一時大意忘了照顧遲簾的幼稚脾性,說了點帶有個人情緒的話,讓他逮著機會占據高處,得理不饒人。 遲簾更是少爺脾氣發作,把空調被往地上一扔。 陳子輕身上沒了被子,有點皺的睡衣睡褲露在外面,肚子沒蓋東西讓他沒有安全感,他用手蓋著:“你去把被子撿回來?!?/br> 遲簾大咧咧地躺著:“不去?!?/br> 陳子輕掩去一個哈欠:“那你出去好了,不要在我床上睡?!?/br> 遲簾神色不善地盯了他一會,動手掐他的臉,指腹掐緊像要起火星子:“是你的床嗎,我上次怎么跟你說的,所有都是我的?!?/br> 陳子輕要下床。 遲簾速度極快地把腿一伸,搭在他腰上:“你以為你下床去外面就行了?你還沒聽清,所有包括你,你也是我的,你想去哪?” 房里靜了下來。遲簾不收腿,就壓著他,不準他出去。 陳子輕搓搓臉,放軟了語氣:“我哪也不去,不吵了好不好,我都困了,你快去撿被子?!?/br> 遲簾:“……”這是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擱這和稀泥地敷衍他呢。 對男朋友不叫敷衍,叫哄。 遲簾一分析,是這么回事,他下床去撿被子。 末了,氣勢冷傲地收緊下顎線條:“別以為我撿了就是怕你?!?/br> 第114章 茶藝速成班 陳子輕因為睡太晚,生物鐘響了都醒不過來,腦子昏昏沉沉,他閉著眼睛艱難呼吸,感覺自己被當成妖物綁起來架在柴火堆上。 渾身被束著血液不循環,要被燒死了。 陳子輕下沉的意識被求生欲拉扯上來,他不太清醒地轉了轉臉,轉到右邊的時候碰到了什么阻礙物,硬邦邦毛茸茸,瞇眼看時整個人愣住了。 空調被堆在他們腰上,遲簾長手長腳地箍著他,腦袋埋在他脖子里,發頂挨著他的臉,氣息打在他鎖骨上面。 “怪不得我會熱?!标愖虞p嘀咕,“我記得睡前隔了至少三個拳頭,怎么過來的?!?/br> 少年在熟睡,眼睫落下剪影,沒了醒時的輕狂傲慢,顯得乖。 陳子輕小心翼翼把一只手從他的胳膊下拿出來,伸出一根食指,用指尖輕輕撥弄他睫毛:“這么長,能放火柴了?!?/br> “遲簾,我要起來了?!标愖虞p在他耳邊說。 沒反應。 陳子輕握住橫在自己胸前的那只左手,捏了捏白凈的指關節:“我真的要起來了?!?/br> 還是沒反應。 陳子輕仰臉對著天花板,嘴唇小幅度地蠕動,背起了物理的各章節公式。 學霸不會死背,看一眼就懂,懂了就會用。 原主要是不進一中,進的是普通甚至水平偏下的高中,他也不至于會那么強烈的感知到,遲簾在內的班里學生比他的思維能力高多少,簡直是鴻溝。 陳子輕背了會公式,扭頭去看窗戶,簾子沒拉,花園里披著一層朦朧日光。 遲簾給他制定的學習計劃表里有寫,他每天早上都要在出門上學前看一篇文學,不準他背,只要他看。 他再不起來就來不及了。 陳子輕一點點將自己掙脫出遲簾的緊箍,氣喘吁吁地爬起來,給他把空調被蓋好,摸了下他微亂的碎發,下床去洗漱。 就在陳子輕轉身背對床的時候,床上的遲簾眼瞼開始顫動,他早就醒了,他裝睡。 因為自己投懷送抱在先,他都沒那個臉批評指責調戲他的人。 遲簾慢慢把空調被拉過頭頂,今天不去學校了,請假,必須請假。 理由是什么? 請假為什么要有理由,沒理由不行嗎? 遲簾聽到若有似無的腳步聲,他立即調整狀態,一動不動。 空調被從他身上掀開,他的眼皮上一涼,那涼意瞬息間鉆入他毛孔,往四周擴散融進他的血管里,又在極快的時間凝聚在他大腦,絞殺了他生理上的疲倦跟困感。 遲簾不受空地地睜開眼睛,琉璃似的瞳孔里印著把他拉入彎道上的人,他眉目如畫卷,人形玩偶一般躺著。 陳子輕在他另一邊眼皮上也抹了點水:“現在醒了吧?!?/br> 遲簾終于回了神,他爬起來站在床上,腳踩著被單,居高臨下地發火:“顧知之!” 陳子輕飛快給他看手機上的時間:“不要生氣了,還要上學呢?!?/br> 遲簾哼了聲,無所謂道:“我就算不去也沒關系?!?/br> “那我怎么辦,我一個人去學校上課會害怕的?!标愖虞p說,“我想哥哥你陪我?!?/br> 遲簾臉一扭:“你離了我就不能活?!?/br> 他以為這個人會粘不拉幾地說“是啊”,沒曾向聽到的卻是一句別的話—— “能活,只是會活的不快樂?!标愖虞p說。 這是真話,每個字都是真情實意,沒有抖機靈說笑的成分在里面。 人既怕又想和認真的人相處,聽真話,觸碰真摯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