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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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懷棠不在“是不是要走”這上面鉆洞了,他不說話,只是壓著陳子輕躺了好幾分鐘,不知道在想什么。 陳子輕呼吸困難胸口疼,他扯住宗懷棠背上的襯衣,正要把人拽下去,有柔軟的觸感印在他耳廓上,伴隨一聲低問:“輕輕,你怕疼嗎?” 幾乎是宗懷棠才問出聲,陳子輕就警惕起來:“誰不怕疼啊,誰不怕疼?” 宗懷棠被他的反應逗笑,翻身把他抱到自己身上,笑得整個身子都在抖:“隨口問你一句,看把你急的?!?/br> . 這個話題不了了之,陳子輕開始躲著宗懷棠,不把后背對著他,總感覺涼颼颼的。 沒過兩天,宗懷棠邀功般跟他說:“我讓我媽去走親戚了。她要到傍晚才回來,我們有一天的時間?!?/br> 陳子輕東張西望。 宗懷棠捉住他的手腕,不讓他溜:“周圍也沒鄰居?!?/br> 陳子輕身上發熱:“你哥不在家?” “我哥他,”宗懷棠一頓,“你這要是也介意,那我們就去地窖?!?/br> 陳子輕反抗道:“我不去?!?/br> 宗懷棠弓著腰握住他的雙手捧在自己的面頰兩側,宛如在虔誠地祈禱佛祖庇佑。 “我想要你,在那里顧慮太多沒有要成,這里我找不到不要你的理由了,輕輕?!?/br> 陳子輕靜默了下來。 都是要走的人了,按理說,糾纏得越少越好。 他就不該住在宗懷棠的家里。 可是他在宿舍眨個眼就出現在了宗懷棠的房間,沒給他選擇落腳地的機會,后來他上街了,不回來倒是可以。 可他趕回來的時候,宗懷棠已經要跳井了…… 陳子輕久久沒有回答,宗懷棠的耐心流失得所剩無幾,他偏要裝出耐心十足的樣子,裝得脖頸鼓出隱忍的青筋。 “你慢慢想,我不急,我只想你知道我對你的渴望,我們是愛人關系,你應該完整地屬于我,我同樣也完整地屬于你?!?/br> 宗懷棠咬他的指尖,親他的手心:“你就不想要我?” 陳子輕的視線飄到他喉結的小痣上面。 “你處心積慮勾引到我了?!弊趹烟奈罩氖?,解開自己的白襯衣領扣,“是時候驗收成果了,還等什么?!?/br> 陳子輕把眼一閉:“你會嗎?” 說著就掰手指告訴他要做哪些準備,要多少東西。 宗懷棠越聽,臉色越難看,聽到最后那臉色已經沒法看了,他倏地想到什么,緊繃的下顎線條舒展開來。 “你為什么懂這么多?” “我忘了,你來的地方跟這里不一樣,你有學習的途徑?!?/br> “既然你很懂,那就靠你指揮了?!?/br> 宗懷棠一條腿瘸著,照樣能把一個成年人扛到肩上:“地窖臟,還是在房里吧,我把門窗關上?!?/br> 陳子輕被他扛著走,兩條腿在他身后亂蹬:“小馬他們都在你身邊,你跟我睡覺,現場直播??!” 宗懷棠沒聽過直播這種說法,能猜出個大概意思,他體內流竄的燥熱滯了下,像受到了無形的阻擋。 陳子輕趁熱打鐵:“你讓他們走?!?/br> 宗懷棠把他放了下來。 “你不能讓他們回到那個時空去?”陳子輕揪著男人的襯衣領子,“你能的吧,宗懷棠?!?/br> 宗懷棠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輕,我的頭很疼?!?/br> “你自己玩一會,就在院子里玩,不要到外頭去?!弊趹烟母叽蟮纳硇我幌伦兊妙j廢起來,他徑自回了房間。 陳子輕跟進去:“我現在看不到了,但我能感覺到他們都在,線都在走,字也還在動,難道他們能兩個時空穿梭,只是沒有相關的……” “砰——” 瓷缸被宗懷棠砸過來,掉在了他后面的墻上。 陳子輕抖著手指宗懷棠:“你往哪砸呢,宗懷棠,你是不是要砸我頭上?” 宗懷棠:“……” 他無奈地笑出聲:“我瘋了嗎,我砸你頭上?!?/br> 陳子輕說:“你現在還不夠瘋?” 宗懷棠避開他的眼神,苦笑道:“不會砸你頭上的,真要砸,也是砸我自己頭上,我哪舍得砸你?!?/br> . 又冷戰了。 宗母一把年紀了,舊愁沒撫平又多了新愁,她想了又想,干脆讓小兩口去趕集。 到了趕集前一天,宗懷棠主動示好,就是不提那些鬼魂的事。 陳子輕也不逼迫了,反正他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他要看宗懷棠能忍到什么時候。 沒想到宗懷棠示好沒多久就給他開了一個罐頭,對他說:“等清明,我都告訴你?!?/br> 陳子輕吃著宗懷棠喂過來的罐頭,非要清明嗎?今年的清明早就已經過去了,明年清明的話,他不一定能待到那時候。 只能看運氣了。 院子里響起宗母的提醒:“懷棠,你早點,你們睡,明天趕集要起大早,睡晚了起不來?!?/br> “知道了?!弊趹烟牡?,“我們等會就睡?!?/br> “那罐頭,睡覺前盡量不好吃,太甜了,對牙齒……”宗母閉上嘴巴,這點小事有什么好說的,多煩人,她也不愿意做招兒媳煩的婆婆。 陳子輕其實是聽到了點的,可罐頭太好吃了,宗懷棠又一口接一口地喂到他嘴里,他就沒有去顧慮他的牙齒了,大不了吃完刷個牙。 宗懷棠喂完最后一塊,讓他把汁喝了,親親他甜絲絲的嘴唇。 原本只想親一口的,結果從椅子上親到了床上。 陳子輕把人一推,刷牙去了,他渾身上下絲毫不見情動的痕跡,堅守陣地絕不放松戒備。 宗懷棠手腳大張著癱在床上,他粗喘了會,瞇起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墻壁上縱橫交錯的線條。 “宗懷棠,明天幾點出發?”陳子輕蹲在房門口刷著牙問。 “天不亮就走?!弊趹烟恼f,“到時你困了也沒事,我抱著你?!?/br> 陳子輕吐掉牙膏沫,他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讓人抱著走大路,再困也不可能。 哪知還真就被抱著去趕集了。 宗懷棠非要抱,他臉紅脖子粗地使勁掙脫了幾次,筋疲力盡地隨著對方去了。 集市上熱鬧無比,大人買東西也賣東西,小孩蹦跳玩鬧。 陳子輕從宗懷棠懷里下來,他穿著一身才做的新衣服走在人群里,看什么都新鮮。 時髦的女同志燙鋼絲發,戴大耳圈,衣服的肩膀部位墊得高高的,像里面支了個撐子。 時髦的男同志戴hama鏡,穿喇叭褲,穿港褲,上身衣服短,顯得腿特長。 勉強能過雙人的走道周圍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宗懷棠陪在陳子輕身邊,他不經意間發現了什么,一把摟住了陳子輕的腰:“我們去買一樣東西?!?/br> 陳子輕不知道宗懷棠要買什么,那么急迫,他猜了幾樣,真相跟他猜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宗懷棠買的是一個——大紅色的手工絹花。 買完就拉著陳子輕去了集市后面的橋上。四下無人,他把絹花整理整理,遞給陳子輕:“你戴上?!?/br> “只有我看得到,你戴給我看?!?/br> 陳子輕愕然:“我不戴?!?/br> 宗懷棠懶洋洋地笑道:“新娘子都戴這個?!?/br> 陳子輕垂眼看腳上的新鞋:“那我更不能戴了,我又不是新娘子?!?/br> 宗懷棠的語氣逐漸下沉:“你是我對象?!?/br> 五個字,從肺腑拉扯出來的,泛著血腥,燙得人心慌。 陳子輕咽了口唾沫:“我是男的?!?/br> 宗懷棠俯視著著他,把他的緊張不安收進眼底,忽而就緩慢地笑了起來。 “那我是你的新娘子?!弊趹烟脑谒ь^看過來時說,“行不行?” 無所謂,不在這上面糾結,只要是他,怎么都好。 陳子輕拿過絹花瞧瞧,后面是個夾子,能夾在頭發上面,他把絹花戴到男人頭上,又拿下來塞到對方手上,把頭伸過去。 宗懷棠的氣息粗重了起來,他笨拙地給陳子輕夾上絹花。 陳子輕對上宗懷棠沉溺在幸福中的目光,背脊過電似的不舒服,他想,快點走吧,他想去下一個世界了。 鐘明小馬那群鬼魂何去何從,宗懷棠怎么才能恢復正常他都管不了了。 他想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有點歪了,我給你重新戴一下?!弊趹烟娜∠陆伝?,專心地調整著角度去給他戴,仿佛是在婚禮現場,手上拿的不是絹花,而是戒指。 “我看看這樣是不是正的?!弊趹烟呐踔愖虞p的腦袋看了又看,眼里含著能讓人沉醉的深情笑意,“是正的,好了,新娘子?!?/br> 陳子輕坐到橋墩上面,望著宗懷棠不說話。 宗懷棠半蹲著看他,大手攏住他的臉,拇指抹上他眼角:“我家輕輕又掉珍珠了?!?/br> 第42章 啟明制造廠 陳子輕扭開臉:“誰掉了?!?/br> “你沒掉,”宗懷棠給他看指腹上的潮濕水光,“那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