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人格面具、都重生了誰談戀愛啊、快穿重回:宿主被強制愛、攻略男主太簡單?。齑﹉)
宗懷棠看著他笑。 他臉一紅,惱怒道:“你又騙我是吧?!?/br> “騙你什么,承諾書上不是寫了嗎,宗技術永遠說話算話?!弊趹烟姆畔卤鈸?,牽著他去了前面不遠的蘆葦蕩。 野鴨子聽到動靜就從蘆葦蕩里游了出來,蛋還在,小小圓圓的,附在蘆葦里。 “野鴨蛋吃著比雞蛋香?!弊趹烟恼f,“尤其是水煮?!?/br> 陳子輕最喜歡吃水煮蛋了,他一聽就有些激動:“不好進去,干脆我去拿蛋吧,反正我是魂……” 宗懷棠突然掐住他的臉:“你要說多少遍?” 陳子輕口齒不清:“我本來就是啊?!?/br> 宗懷棠嗯了一聲:“我知道?!?/br> 轉眼就變了神色,他扭曲著臉嘶吼:“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一聲比一聲撕裂,男人全身發抖,狀似入魔,模樣駭人。 蘆葦輕輕搖曳,幾只野鴨子在水里嬉戲,陳子輕在河邊看宗懷棠發瘋。 宗懷棠驀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煞白著臉,不知所措地站著:“輕輕,我……” “我不去撿野鴨蛋了,我不想弄臟衣服,也不想扎到自己?!标愖虞p說,“你去吧?!?/br> 宗懷棠笑:“好,我去?!?/br> 他走了兩步就回頭:“那你在這里等我?!?/br> 陳子輕轉過臉看游到河中央的野鴨子,對他擺擺手。 宗懷棠的速度很快,他脫掉皮鞋進蘆葦蕩里找了找,帶回來十幾個野鴨蛋,陳子輕牽起衣服兜著。 這要是有第三人在場,會覺得野鴨蛋飄在半空。 宗母就見到了這一幕,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來了,就在廚房里待著吧。 都到這一步了,宗母再想躲避現實也不行了。 家里真的有鬼。 小兒媳真的是鬼。人鬼之戀,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個字都不能往外說。 宗母坐在鍋洞前添柴火,手在裙擺上打了打,也不曉得會不會像聊齋里寫得一樣,鬼會吸活人的精氣…… . 宗懷棠跑了三趟才把水缸裝滿水。 陳子輕往水缸里湊了湊:“水這么渾濁,都發黃了,怎么吃?!?/br> 宗懷棠蓋上木蓋子:“你等會來看?!?/br> 過了會,陳子輕揭開木蓋子瞧瞧,泥土全都沉到了水缸底下,水清澈得很。 陳子輕忍不住拿水瓢舀了一點喝,甜的,比那個1982年職工熱水房打的水甜。 “別喝了,你喝不習慣就會拉肚子?!弊趹烟某赃^早飯進來,手上是個水煮的野鴨蛋,他對著門敲一下,剝著碎開的殼說,“我們去合作社?!?/br> 陳子輕沒留意過,那是什么地方?超市吧。他問道:“去買什么?” 宗懷棠說:“給你買罐頭?!?/br> 陳子輕嘴微張,野鴨蛋順著那點縫隙推了進來,他下意識咬住,滿嘴都是棉膩的蛋香。 . 縣里的合作社很大,好幾個同志在里面當值。 布料,醬油米面,雜貨……什么都有。 宗懷棠出門前被他媽塞了個酒瓶子,讓他打點醬油回來。 這個時候的酒瓶子不像現代有個芯,是大口的,蓋子一揭就能喝。 宗懷棠把蓋子轉下來,將酒瓶子放到案板上面。 陳子輕以為打醬油要票,他記得宗懷棠沒有帶,正想提醒就見對方掏出了一把零錢。 宗懷棠對看他看呆的同志說,“我打醬油,三毛錢的?!?/br> “誒,好嘞?!蓖具吥糜推斑呁得?,宗家小兒子竟然出門了,看著不瘋了啊。 以他這條件,精神正常的消息一傳出去,過不了多久就又有媒婆上門了。 宗懷棠付了錢就帶對象去買罐頭。 路過賣布料的檔口,宗懷棠停下腳步上下打量陳子輕:“給你……” 陳子輕飛快捂住宗懷棠的嘴巴:“別在有人的時候找我說話!”你是正常人,正常人怎么會對著虛空說話呢。 宗懷棠深黑的眼凝望他片刻,抬手借著抹臉的動作跟他說:“我想給你裁布做新衣服?!?/br> 陳子輕避開他guntang的眼神:“不用了?!?/br> “要用?!弊趹烟淖匝宰哉Z,他沖賣布的女同志笑,把人女同志耳朵都羞紅了,昏頭轉向地按照他的要求裁好了布,都沒好奇地打聽是給誰穿的。 因為是男同志的顏色,卻又不是他的尺寸。 陳子輕走到墻邊看貼在上面的小報,講的是多高裁多少布。 裁布要用到票,按人口發票,不是按身高體重,個矮的瘦的跟個高的胖的是一樣的票,所以有的人票足夠用,有的人就不夠。 陳子輕想到了鐘家兄妹,他倆的票就不夠用,得虧他們是工人,一年四季都有工作服。 工人的待遇是真好,月月發福利發補貼,年底就更別說了。 陳子輕的手指被勾了勾,他跟上了宗懷棠,他們帶著新買的布去做衣服,買罐頭。 衣服一時半會做不好,得過天把,罐頭倒是給了錢就能帶走。 他們在合作社轉了一邊才出去,街上鬧哄哄的,好像是有個男同志對女同志吹口哨,被抓走了。 大家伙議論紛紛。 “頭讓鬼摸了吧,好好一小伙,這下完了,十年打底?!?/br> “肯定是喝酒了?!?/br> “我就說酒害人,不能喝!” “……” 陳子輕伸著脖子看了看,什么也看不著,都是人頭,熱鬧的吸引力無限大。 腕上來了股力道,他被拉進了小巷,頭頂是宗懷棠的揶揄:“你蹭我腿的時候,我去告發你,能讓你在牢里蹲個五年八年?!?/br> 陳子輕:“……” 他試圖反擊:“那你親我呢?” 宗懷棠皺眉:“我不是在確定關系以后才親你的?” 陳子輕一噎,確實。 “輕輕,我們要小心點?!弊趹烟目焖傥橇宋撬念~頭,煞有其事道,“讓人發現了,我們可能會被抓走,還會分開關?!?/br> 陳子輕心說,你想多了,除了你跟湯小光,都沒別的人看到我,誰知道你跟個男的談對象。 . 這晚,陳子輕吃了一個罐頭就躺下了,夜里他被說話聲吵醒。 宗懷棠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側身貼著他變成平躺,他聽見對方在笑,胸腔震動著發出來笑聲。 “今兒準備吃幾個饅頭啊?!?/br> “五個?” “五個哪夠,我得吃七個,多吃點才能像鐘師傅那么壯?!?/br> “哈哈,鐘師傅那可不是吃出來的,天生的懂不懂!” “后天的努力也是不可忽略的?!?/br> 哄笑對話都是從同一個人的身體里發出來的。 陳子輕“刺溜”一下爬起來,伸腳去踢疑似夢魘,手指用力在床單上劃動的男人:“宗懷棠?” 宗懷棠醒得很快,他一睜眼就和往常沒有無別:“怎么了?” 陳子輕猶豫著說:“剛才你……” “我怎么了?!弊趹烟陌阉麚频缴砩?,“我想夢到你,正在努力,快了,就快了……” 陳子輕驚魂未定,也不知道自己后來到底睡沒睡著,他又一次聽到了異響。 窗外月光皎白,原本摟著他的男人此時背對他站在墻邊,那截被他扔了的筷子竟然重新回到了對方手上。 筷子頭劃開墻壁的聲響和喜怒哀樂的說話聲讓他頭皮發麻,渾身血液倒流。 他抱著腿靠在床頭發了一會呆,決定當作沒有看見,誰能管瘋子啊,他不管了,然而他卻跑下床,踉蹌著沖過去。 “宗懷棠——” “尿褲子了還是怎么了,叫這么慌?!?/br> 回答的聲音在他旁邊,他僵硬地轉頭,宗懷棠擔憂地看著他。 陳子輕滿身冷汗,原來是夢啊。 宗懷棠撥開他的腿,握住他顫動的膝蓋:“給你看了,你沒尿褲子?!?/br> 完了就抱著他拍拍:“天還沒亮,睡吧?!?/br> 陳子輕哪里還能睡得著,他的腦子里閃過很多詢問的方式,選了個直白點的:“你是不是被困住了?” 背上的手沒停。 宗懷棠氣息沉穩道:“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