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地賠款，不惜一切。

    周墨行嘆為觀止：“江檀有什么好的？就算是真的好的不行，值得你做成這樣？周應淮，你這么多年的心血，就換一個江檀嗎？”

    周應淮冷靜的看著周墨行，他一字一句，說的坦然：“我就用我這么多年的心血，換一個江檀?！?/br>
    話已至此，還有什么好說的？

    周墨行到了此時此刻，竟然是生不起氣來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周應淮，后者緩緩起身，之后，坦然的面對他。

    周應淮淡聲道：“父親，我知道您現在心中有氣，但是人總歸是有血rou的，您不能要求我永遠都像一個不會出錯的機器?！?/br>
    周墨行聞言，死死盯著著周應淮，眼神中有失望，還有更為復雜的其他情緒慢慢浮現。

    他冷漠的說：“周應淮，周家的家主不能出錯，你今天的請求，我只當作沒有聽過?！?/br>
    “維熙集團并入周氏，這不是您一直想看見的嗎？”

    “我想看見！但是絕不能是你為了一個女人！”周墨行怒聲道：“有些事情不是光憑利益評估就可以的！你知道的，你如果娶了江檀，你是沒有辦法讓整個周家服氣的！感情用事，死路一條！”

    周應淮其實也做好了被周墨行拒絕的準備。

    他聽完，沒什么反應。

    周墨行何嘗不難受，這畢竟也是自己的兒子，他嘆了口氣，放軟了聲音：“你之前說，你不想和楚安寧結婚，我同意，甚至這幾年，你不想安定下來，我也可以不逼你。應淮，你就守著你的江檀，我都由著你，但是你不能娶她！”

    周應淮想，這大概是周墨行能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可是怎么夠。

    周應淮淡笑了聲，他眉目衿淡，平靜的看著周墨行，“那幾年之后，我的檀檀要怎么辦？她不可能看著我娶別人，爸，你根本沒有替她想過?！?/br>
    聲線一刻比一刻更冷。

    “我為什么要替她想！周應淮，她何德何能，讓你在這里為了她和你的父親爭執不休？”

    周墨行抿緊了唇，話語生硬：“很多事情不用我教你吧？家族聯姻有名無實的婚姻很多，你可以找一個不愛你的，但是又實力相當的女子，將來，江檀要是有孩子，也可以過繼到這個女子名下?！?/br>
    周墨行理所當然的看著周應淮，試圖心平氣和地說：“除了婚姻，你什么都可以給她，我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應淮，出生在周家，你已經不能再奢求更多了?！?/br>
    周墨行離開的時候，周應淮沒有阻攔。

    他看著周墨行離開的背影，于幽沉昏暗的夜色中，眼眸是深不見底的墨色，仿佛會吞噬一切...

    周墨行走到了明園門口，才看向身側一直一聲不吭的下屬。

    下屬表情緊張，看著周墨行，沒等后者發話，就連忙道：“我明白的，您今晚什么地方都沒去！”

    周墨行面色稍有緩和，他滿意的‘嗯’了聲，又道：“對了，孟彥西和夏家丫頭結婚了之后，我就沒怎么見過他，明天讓他過來見見我?！?/br>
    “是?！?/br>
    江檀一夜好眠，睡醒時并沒有宿醉感。

    昨晚的一切都記憶模糊，江檀揉著額頭從房間里走出來，看見周應淮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江檀站在原地，躊躇的看著他。

    “怎么了？過來吃飯?！敝軕吹卣f：“你站在那里看著我，能飽嗎？”

    “昨天是你帶我回來的？”江檀猶豫了片刻，抿了抿唇，看向周應淮：“我...我沒有對你說什么很冒犯的話吧？”

    “什么叫很冒犯的話？”周應淮眉眼微抬，看著江檀：“你對我說什么，都不算冒犯?！?/br>
    江檀自然是知道，這不過就是周應淮的偏袒。

    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那我說什么了？”

    周應淮將筷子放在桌上，替江檀盛了碗粥，“沒說什么，你喝醉了，一路都在睡覺?！?/br>
    “是嗎？”

    “是的?！?/br>
    江檀坐下，昨晚都沒怎么好好吃東西，她喝了碗米粥，覺得胃熨貼了不少。

    “你怎么不吃？”江檀猶豫片刻，看向了面前的周應淮：“你...你不餓嗎？”

    “我吃過了，”周應淮頓了頓，突然從口袋里拿出一根木簪，“這個送給你?！?/br>
    江檀看著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曇花木簪，能看得出，這是手工刻的，做工不算異常精美，“你...你在哪買的？”

    “昨晚刻的?！?/br>
    周應淮這般說。

    江檀一雙眼睛濕潤明亮，呆呆地看著他。

    周應淮有那么一刻，很想親親她的眼睛。

    他手下意識握成拳，又緩緩松開，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握住筷子，給江檀夾了一個小籠包：“昨天晚上無聊刻的?！?/br>
    明園的佛堂燈火徹夜，周應淮在周墨行走后，坐在軟墊上，工筆細繪，緩緩的刻著曇花花樣。

    他少年時候學的雕刻，如今早就生疏，一晚上的專心致志，刻了這么一個木簪子。

    “還是挺好看的...”江檀中肯的說。

    周應淮勾唇笑笑，眼神始終落在江檀身上，不肯移開半分。

    他說：“檀檀，和我在一起，你開心嗎？”

    江檀眼睫一顫，‘開心’這種違心的話，她是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可是...真的一點都不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