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世子當白月光替身后 第29節
裴璟薄唇抿出一絲譏諷的弧度—— 虞棲枝是真深情,也是真天真啊。 時隔多年,封青凌身上還背負著封家滅門慘案的家仇,人心是會變的。 商賈之家的小少爺一夕之間隱姓埋名,從籍籍無名之輩一路爬到玄霧門少堂主的位置,虞棲枝,她知道封青凌的手上沾過多少血腥嗎? 他們的人探查到的種種動向,都昭示封青凌今晚就要離開長安。那么虞棲枝今日與他相見,想必就是商談此事的罷? “他們說了什么,你聽不清,那他們做了什么,你總該看清了?”裴璟微微瞇起雙眼,音色涼薄地仿佛能淬出冰。 暗衛低下頭回道:“言談之中,林寂伸手摸了摸夫人的臉,夫人對林寂的態度…”暗衛仔細斟酌著用詞,片刻后才道:“很親密?!?/br> 裴璟身側的座椅扶手受大力擠壓,剎那之間硌吱作響,男人修長指骨狠狠攥緊發白。 真是好一對余情未了的恩愛有情人! 裴璟面色陰沉,猝然踢開椅背起身。虞棲枝,他給過她機會的。 當他侯府是什么地方,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算他卑劣也好,禽獸也罷,虞棲枝既然招惹了他,她這輩子都別想著逃了—— 不聽話?那就關起來,總有一日她會想通。 裴璟冷冷一笑,至于封青凌,本就是茍延殘喘之人,他不介意早一點送他歸西。 敢對別的男人親密,虞棲枝,她可真是長本事了。 她…… 虞棲枝廂房的門忽得被人打開。 “世子……”見到裴璟冷如寒霜的面色,虞棲枝神情中帶一點驚訝與惶恐。 她原本側對著房門,正對著妝奩盒在拆頭上的發髻,她衣著舒適寬松,只一襲淺月白襦裙,根本不像要出門的樣子。 虞棲枝停下手中動作,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站起身,猶豫著向裴璟走了幾步:“世子,你都已經知道…” 她幾步頓住,口中的話語被迫咽下,裴璟冰冷有力長指已經錮住她下頜,他漠然垂下眼瞼俯視她雙眼,嗓音徹骨冰涼: “你背叛我?!?/br> 虞棲枝杏眼眼眸微微睜大一瞬,兩行委屈的淚水從她眼眶流下,她搖頭:“沒有,我沒有……” “你覺得我會信?”裴璟冷笑。 虞棲枝被裴璟推開。她卻執拗環住他腰,聲音隱隱帶著哭腔:“世子,我沒有,你聽我解釋?!?/br> 裴璟僵了一瞬,虞棲枝仰頭看向他的眼神,一如他們初見時,滿心滿眼里都是他。 鬼使神差地,裴璟沒有再將她推開。 “林公子他……他確實是我從前的未婚夫,我以為他死了,從前有諸多念想,還有許多話未來得及說……他說,要帶我走?!?/br> 虞棲枝話音落下,眼前男人的神色頓時變得危險。 美人落淚,我見猶憐,虞棲枝眼尾染上紅痕,嬌美雙唇一張一合:“但我已跟他說得分明了,我與他,從此兩斷?!?/br> 虞棲枝言辭懇切,裴璟卻只是目光森然,居高臨下淡漠看她。 虞棲枝沒有去看裴璟的神情,她哭的抽抽噎噎,拉起男人修長的手覆上她平坦小腹,她輕聲低道:“世子,我懷了你的孩子……是你的?!?/br> 裴璟骨節分明手指微微頓住。他停頓數息,才淡漠發問:“什么時候的事?” “世子昨日不在府中,府醫診出來的,我想親口與你說,便叫他不要張揚,并非有意要瞞你的?!?/br> 見男人還是不信,虞棲枝秀眉輕輕蹙起:“你若不信,現在就叫府醫來問清楚?!?/br> “我今日便是去和他道別的,世子,我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我還能去哪里?” 虞棲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側臉貼著他胸膛,guntang的淚珠一顆顆砸落,抽抽噎噎地:“世子,我之前是做錯了,別不要我……為了我們的孩子……” 虞棲枝很久都沒有等到男人的應答,失望之際,她臉頰上淚水卻被人緩緩拭去。 她有些驚訝抬眼,很快欣喜又疲憊地笑了笑。 裴璟面無表情幫虞棲枝拭去眼淚。孩子么? 他還是不信,這個孩子,未免來的太過于巧。 “世子,原諒我這一次,”他卻不知何時已被虞棲枝拉到桌前坐下,虞棲枝斟了酒,端起酒杯目光盈盈望向他,溫言道:“我們往后,還是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見到杯中酒液,裴璟幽深的目光又漸漸冷下來。 “也是,本就是賠禮道歉,該我先飲的?!庇輻s理解錯了裴璟的意思,她將酒盞端至唇邊,就要喝下。 那酒液已經濕了虞棲枝唇邊,裴璟瞥一眼她平坦小腹,伸手奪過她手中酒杯——晶瑩酒液被他潑了。 虞棲枝順勢跌坐男人腿上。 她發髻本就拆到一般,烏黑柔軟發梢輕輕掃過他下頜,烏發如瀑般徹底散了下來。 “世子,我一心待你……真的?!?/br> 身后人呼吸起一絲灼熱,虞棲枝飲下一口酒液,轉身扳過男人下頜,然后她吻上裴璟的唇。 清麗白皙的面孔近在咫尺,虞棲枝鼻梁骨抵在他臉側,裴璟下頷線條繃緊,修長手掌骨節凸起,他本能攥住眼前人纖細的腰肢。 不得不承認,虞棲枝的身體,對于他來說,一直是富于吸引力的。 虞棲枝……她也不算犯了什么大錯。錯的都是林寂。 更重要的是,他與虞棲枝,他們有將來。 只要她能想明白…… 感到裴璟在握在她腰肢上的手力道重了重,虞棲枝將酒液渡進裴璟口中。 男人喉結滾動了下。 裴璟將酒液咽下,虞棲枝默數片刻,她抽身,從妝奩盒下取出她那份早已寫好的和離書。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裴璟眼前不自主暈眩。虞棲枝清麗的眉目在他眼前忽的拉近,又放遠。 和離書被擺在他眼前的那一瞬,男人漆黑眼底驟然蒙上寒冰一樣的冷意。 “世子,從前謝謝你,今后我們兩清吧?!庇輻θ萆届o。 她話音剛落,裴璟胸膛狠狠起伏幾下。 若她沒估錯的話,根據封青凌描述的藥效,裴璟現下應當已經無法動彈了。 他額角青筋抽跳幾下,似乎是費了很大力氣,抬起頭看她,眼神中的難以置信,驚詫,震怒,錯雜交織。 虞棲枝不去看裴璟的眼睛,她抓起裴璟變得無力的手,毫不猶豫在和離書的落款處按下指印。 裴璟腕骨因試圖用力而凸起,手背青筋也隨之鼓起,卻無法阻止這一切在他眼前落下定局。 他的指印邊上,是虞棲枝早已落下筆的名姓。 虞棲枝很快將和離書收起,沒有絲毫耽擱地轉身就走。她的衣擺順著主人離去的動作,片刻間便從裴璟指縫間迅速溜走。 侯府西北角門處。 “起火了,起火了!” “后邊就是庫房,快去救火!” 虞棲枝一路快走,喉間漫上一絲血腥味,鼻尖充斥著木柴焦油燃燒的味道。 封青凌為了她,竟做得一絲余地都不留,直接放火燒了侯府的庫房。 虞棲枝心底知曉,這一次不容有失。 好在,她衣著單調而不起眼,又在一片濃黑與混亂之中,沒人顧及得上她。 人群之中,她一腳邁出了侯府的角門,然后頭也不回地提起裙擺向一個方向奔跑起來。 燈火幽幽處,停著一架不起眼馬車。 她一步跨上馬車,飛奔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虞棲枝抬起頭,終于見到封青凌褪去易容后的容貌。她的魂牽夢縈之人。 她淚珠不自覺滾落下面頰,好似倦鳥投林,又好似漂泊的旅者終于泊岸。 封青凌同樣抱緊了她。 “啟程!” …… “世子!” 昌寧侯府西北角門處濃煙直冒,衛川沖進廂房,卻見到裴璟身軀搖晃著撐著桌子站起來。 衛川雙目微微睜大。 裴璟手腕處,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是他自己用匕首割開放血。 傷口處暗紅汩汩流出,鮮血順著桌角滴落在地。 “屬下讓人去調配解藥?!毙l川只看一眼就明白裴璟是中藥了。 他快步上前攙扶,卻被裴璟一把揮開。 裴璟雙指運勁,迅速點了自身幾處大xue。 “世子,你……”衛川震驚到無語,裴璟竟強行使經脈逆行,試圖用內力將藥性逼出。 裴璟喉結滾動幾下,忽得,他唇角溢出接連鮮血。 “她逃了?!迸岘Z起身,拭去唇角殷紅。 廂房內除了裴璟再無他人,再聯想到角門大火,再無需多言,衛川便已知曉了裴璟言語所指何人,也推測出了事情的走向大概。 體內的困乏無力漸漸褪去,裴璟眼底漆黑,毫不猶豫在腕上劃出一道新傷,綿延的疼痛刺激著他逐漸清醒。 虞棲枝,她說兩清就兩清? 這次,他便要讓她知道,他與她之間,究竟誰說了算——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