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世子當白月光替身后 第26節
眾人視線不約而同向她看過去。 虞棲枝身量又是高挑柔韌的,面孔是恰到好處的殊麗,多一分則艷,少一分則清淡。 今日進宮,未免失了禮節,虞棲枝細心裝扮了,甫一踏入屋內,那姿態竟是將殿中的光華都攏過去幾分。 孟皇后細細端詳過她,目光中亦有幾分驚艷與欣賞。 這點小輩之間的爭執自不必皇帝開口問詢。 “敏敏說這份圖紙是出自你手,”孟皇后出言問虞棲枝道:“可是你繪制的?” 第24章 那圖紙確實是虞棲枝畫的沒錯。 虞棲枝有些猶豫。 如果她當眾承認,不就相當于打了襄樂郡主的臉,也拂了圣上的顏面。 但方才賀蘭敏脫口為她說話,若虞棲枝不承認,便是將賀蘭敏陷于不義。 襄樂是四皇子的養妹,賀蘭敏是太子妃親妹,若是此番讓圣人在心中起了齟齬,反倒要使圣人對太子起反感疑心。 殿內皇室之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虞棲枝身上,虞棲枝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自己該說是,還是不是。 孟皇后又道:“不必害怕,你只說便是?!?/br> 虞棲枝想了想,還是答了聲“是”。 賀蘭敏身旁的太子妃面色一緩。眾人神思各異。 “臣婦繪制圖樣時,在大輪前垂直增加了小輪,外側加了輪圈,椅面用材改為竹藤,如此使推行時更為輕便平穩?!庇輻ρa充了些細節。 皇帝手中的這份圖紙上,也確實如虞棲枝所說的一模一樣。 圖紙上處處體現出繪圖之人為輪椅上的人的用心與考量,想來乘坐時定能舒適輕便許多。 “朕料想也是這圖紙被送到鋪子里,后又有人拿去摹本賣出高價?!?/br> 皇帝開口,輕松便將此事揭過:“如此倒是個誤會,襄樂也為六皇子上心了?!笔ト俗鳛橐粐?,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遷怒虞棲枝。 皇帝長輩般看了眼坐于一旁的裴璟,笑道:“如此一看,清延的這位新婚妻子倒是名手工精巧之人?!?/br> “做好了就該賞,你想要什么賞賜?”皇帝又問虞棲枝。 虞棲枝低下視線,微微愣住了。 “你父親在工部任職……”皇帝略沉吟了下,正考慮是否要給虞棲枝的父親,裴璟的老丈人提個好聽些的閑職。 免得讓裴璟的妻子顯得門第太低,說出去總不太好聽。 虞棲枝卻已經深深拜伏下去:“陛下,臣婦的姨娘經喪子之痛,一直神思不屬病重難以痊愈。料想是在虞家觸景生情之故。臣婦懇請陛下,準許臣婦姨娘搬離虞家,去醫館休養身體?!?/br> 虞棲枝并沒有為她自己,也沒有為父親謀求些什么,反倒是為她的姨娘考量,圣人有些意外。他笑了笑:“后宅之事不歸朕管,你問皇后吧?!?/br> 孟皇后聞言,她含笑望了皇帝一眼,心中也大約有了思量。 孟皇后也曾聽聞,虞家主母虐待妾室的傳聞。料想虞棲枝之所求,內里也定有一番曲折緣故。 虞棲枝既從虞家嫁了出去,卻還能牽掛著自己在虞家的姨娘。不論怎么說,也是虞棲枝一番孝心。 “你倒是個孝順孩子?!泵匣屎罂聪蛴輻Γ骸奥犅勀侨涨逖硬坏每?,這幅花鳥山河圖是你親去繡莊挑選cao辦的,如此有心了?!?/br> 同尋常女子不太一樣,孟皇后在閨中便有個極風雅的愛好,便是喜愛收集各種名山大川圖。 孟皇后出身高門,往常再名貴的東西也見過不少,山川圖她也已得了許多,如此精妙栩栩如生的花鳥山水繡品卻也難得。 清楚她這個喜好的,也都只是身邊親近之人罷了。孟皇后一下就猜到,這是裴璟的意思。 她也知曉,這是裴璟想讓妻子討自己的喜歡。小輩肯用心,長輩心底都是歡喜的。 看皇帝對虞棲枝親切寬容的態度,虞棲枝又是自己外甥之妻,孟皇后倒也樂意做這個人情。 得到孟皇后的首肯,虞棲枝心中好似卸下一塊大石,頓時松快了許多。 韓姨娘是虞棲枝留在長安最后的牽掛。 皇后娘娘貴為國母,有了孟皇后的承諾,從此虞家人定然再不敢欺凌韓姨娘。 姨娘從虞家搬出來,心病一定能漸漸好轉起來的。 虞棲枝以額抵著手背,向帝后二人叩拜謝恩。 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虞棲枝下意識知道,是裴璟在看她。 她頭低著,沒有看回去。也就無從得知裴璟現下的神情。 但虞棲枝心底也知曉,她是沾了裴璟的光,才能如此順利,求得皇后的恩典。 …… 麟德殿內出了這個小插曲,宮宴便也告一段落。 圣人留下裴璟商談事宜,其余人宣稱告退。 御花園內。靳衡方才從麟德殿謝恩退出,全沒理會自己兄長的目光,徑自向賀蘭敏跟了上去。 “敏敏,你剛才嚇死我了?!苯庾飞先?,向賀蘭敏道。 “這有什么,”賀蘭敏頓住腳步,她回過頭:“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最看不慣那些弄虛作假的人!” 賀蘭敏還是那副正直嬌憨的模樣,靳衡不由莞爾。 “我問你,你如今可有心儀的女郎?” 賀蘭敏與靳衡自幼便玩在一塊,她看向成熟了不少的,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靳衡,賀蘭敏按下心中忐忑,鼓起勇氣終于把這句話給問出來。 靳衡聞言愣了下,臉慢騰騰地紅了。幸好他在邊關膚色曬得黑了些,才看不真切。 “有?!彼?。 “哦?!辟R蘭敏心中泛起一點失落,她不愿糾纏,只讓婢女攙著,自己一瘸一拐往遠走了。 “敏敏,”靳衡猶豫一下,幾步追上去,看著她道:“我喜歡的人……她就在我眼前?!?/br> 賀蘭敏停住腳步,怔住。 “只是,過會圣上便要擬旨,我猜想,留在京城的人會是我……” 靳衡眼神誠懇清亮:“靳家肯定不會有異心,圣上也圣明,但只怕萬一,敏敏你跟著我,會受委屈?!?/br> 賀蘭敏也想到了她jiejie跟太子姐夫一起被幽禁東宮的事,她頓了頓,悶悶說了聲“笨蛋”。 “朔方我也待得,京城我也待得,”賀蘭敏抬眼對上靳衡錯愕的目光,下定決心般道:“你在哪里,我便去哪里?!?/br> …… 御花園另一邊,虞棲枝本該從麟德殿原路返回,眼前引路的面生小內侍卻似乎在將她往御花園深處引。 虞棲枝頓住腳步,她不太熟悉宮中的路,卻也知曉這并非來時之路。 虞棲枝并不想多生枝節,只想等宴席結束,早點出宮。 小內侍見虞棲枝猶豫,便推說那條是個近道兒,催促虞棲枝快些跟他走。 御花園宮殿轉角的僻靜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過了轉角,只聽“哐嚓”幾聲,幾只白瓷杯盞就這么從來人手捧的托盤上滾落,碎在虞棲枝跟前。 “呀!你怎么把白瓷盞都給打碎了?”那名宮女控訴虞棲枝道:“這可是郡主要送給貴妃娘娘的賀禮?!?/br> 虞棲枝看了眼地上的狼藉,微微蹙眉:“你為何口出污蔑?” 宮女眼看著襄樂郡主來了,她委委屈屈地向襄樂郡主說明了此事,話里話外都是虞棲枝打碎了白瓷盞,還拒不承認。 “奴婢方才看得真切,確實是虞夫人打碎的?!狈讲拍敲仁桃蚕蛳鍢房ぶ鞒鲅缘?。 襄樂郡主好像才聽聞這回事一般。 “你們都別動?!毕鍢访钌磉叺钠蛷牡?。 襄樂轉而看向虞棲枝:“虞夫人,我也不想刁難你,只是,這一套白瓷盞是我要獻給貴妃娘娘的一片心意?!?/br> “這樣,你把這些碎瓷片撿起來,我就當做沒發生過這件事?!毕鍢仿N了翹唇角。 因為姜羅衣,襄樂便對虞棲枝有先入為主的不滿。 方才麟德殿內,虞棲枝又搶了自己的風頭,襄樂愈發不快。她向來是個不讓壞心緒過夜的人,她就是非要在今天出了這口氣。 眼前的襄樂郡主粉妝玉琢,昂著漂亮的下頜,從來都是被人捧著高高在上的,面對虞棲枝時,有種渾然天成的優越感。 此地空曠,四下無人,襄樂與她身邊的婢女內侍幾雙視線都直直盯著虞棲枝,大有一種,虞棲枝不服軟就不讓她走的架勢。 虞棲枝也明白過來,這是為了她設好的戲碼了。 襄樂郡主享受踐踏別人自尊帶來的快感,但是對于虞棲枝來說,卑躬屈膝這種事……則是一件再平常不過,有如吃飯喝水般習慣的事。 在昌寧侯府,面對裴璟與侯府眾人,她要退讓求全;在虞家的時候,虞棲枝更是沒少被主母劉氏和嫡兄妹刁難。 不過是撿個瓷片,與曾經的虞家人一比,眼前的襄樂甚至顯得更為天真仁慈一些。 更何況,長安的一切人和事,很快都將與虞棲枝再無瓜葛。這些皇宮內的不平之事,對她來說,也就變得無足輕重。 虞棲枝低垂下視線,半蹲下來,她指尖才觸上通透細膩的碎瓷,一只繡麒麟紋的黑靴忽然出現在眼前。 那靴子的主人一腳將地上碎瓷片掃開,“手不要了?” 虞棲枝聽見裴璟淡漠的音色在她頭頂響起。 第25章 裴璟這句話是對虞棲枝說的,凌厲視線卻掃過在場之人。 男人身形頎長,面容冷峻,身上久居高位的氣勢讓人膽戰心驚。 襄樂身邊的小宮女和小內侍已經撲通一聲跪下了。 襄樂沒料到裴璟會來,也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