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末日網友 第33節
周安安把他扶到沙發上,說:“你先好好休息,我再去給你弄點吃的?!?/br> 他想到葡萄汁的味道,嘴角抽搐,“不用麻煩了,有沒有現成的食物?比如餅干之類的,給我一點就行?!?/br> 陸垣將那包被嫌棄的餅干丟給他,“吃吧?!?/br> 周安安皺眉,“他很久沒進食,吃這么硬的東西會傷胃吧?” 陸垣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領。 “他想吃就給他,管那么多做什么?說好晚上要加餐的,快點做飯去,不許食言?!?/br> 周安安被他強行帶離,只好開始做紅燒rou,陸垣則繼續開車。 過了會兒,她端著一碗紅燒rou走到駕駛室。 “剛才把你忘在車頂上,真是不好意思?!?/br> 陸垣自顧自地開車。 “算了吧,我本來就沒指望你?!?/br> 周安安一聽更加愧疚,“這次真的是意外,以后我肯定不會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陸垣瞥了她一眼,“我是那么小氣的人么?rou放下,你走吧?!?/br> “你開車不方便吃,我喂你?!敝馨舶惨黄ü勺?,當真夾起一塊rou喂到他嘴邊。 陸垣遲疑幾秒,吃了下去。 她笑得眼睛彎彎,“其實這樣也挺好對不對?” “什么挺好?” “不管多么危險的時刻,都有人一起面對?!彼粗掷锏耐?,“吃飯的時候也有人聊天,不會孤單?!?/br> 陸垣沉默一陣,突然說:“我太飽了,吃不下,你放回去吧?!?/br> “???是做得不好吃嗎?” 周安安還是第一次見他主動說吃不下。 陸垣搖頭,她只好端著碗回廚房。 一番折騰,周安安也有些疲憊,把紅燒rou放在鍋里小火煨著保溫,她回床上歇息,打算過二十分鐘再來關火,不知不覺卻睡著了。 醒來外面已經漆黑一片,她坐起身揉揉眼睛,忽然哎呀一聲。 “我的紅燒rou!” 這么久了,該不會都燒焦了吧! 她慌忙沖去廚房,卻看見陸垣和機械師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桌上擺著一大盆紅燒rou,還有一打啤酒,一些鹵鴨脖、面包之類的零食。 “你醒啦?”機械師熱情得仿佛這是他家,“快坐下吧,我們等你一起吃飯呢?!?/br> 周安安在陸垣身邊坐下,對桌上的啤酒很困惑。 “這是哪兒來的?” 她記得車上并沒有酒。 陸垣道:“剛才路過一家便利店,他下車去拿的?!?/br> “他一個人下車?”周安安看著之前話都沒力氣說,此時卻生龍活虎的機械師,懷疑自己在做夢。 機械師打開三聽啤酒,放在各自面前,樂呵呵地說:“之前改裝大巴車的時候,我就感覺和他很有共同語言。今天你們又救了我的命,無論如何都得敬你倆一杯?!?/br> 說完他便舉起啤酒,仰頭一飲而盡。 陸垣也喝了兩口,似乎對味道挺滿意,饒有興致地看起了配方表。 周安安一向不喝酒,又不好意思不領情,抿了一口便放下了,將之前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你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那里?” 機械師又打開一聽啤酒,一邊喝一邊說起自己的遭遇。 原來他家里也在鄉下,父母都在家里種地,妻子在工廠上班,孩子上小學,他一個人在市里的汽修店工作。 本來夫妻倆打算再攢一年錢,就在市區買房,將家人接到市里來住,不料末日降臨了。 其實在離末日還有一周的時候,汽修店里就有人因為網上的言論早早請假回家了。 妻子工廠停工,叫他也請假回去,但他舍不得。 只要待在店里不走,多待一天就多算一天的工資,離他們的愿望就更近一步。 他和家人都以為這次的封控會像之前一樣,過不了多久一切就恢復正常,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 直到許多人變異成喪尸。 當天夜里,就有軍隊車輛經過,號召活著的人跟他們去避難所。 他沒去,開著店里的車往家趕,想盡快接到家人一起去避難所。 到家之后里面仍然亮著燈,他滿心歡喜地打開門,迎接他的卻是已經變異成喪尸的父母和妻子,以及地上被啃食到只剩骨頭的孩子。 村里其他人也變異了,他不得不跑到糧倉里躲了幾天,然后找機會開車逃出來。 護送大家去避難所的軍隊早已離開,他只好自己往避難所方向開,一路上都在想辦法躲避喪尸,不料被菟絲子纏住。 “幸虧遇到你們,不然我肯定死了。對了,你們應該也是去避難所吧?我們一起?” 周安安和陸垣對視了一眼,后者道:“我們打算去其他地方?!?/br> 機械師十分意外,“真的嗎?現在外面很危險,只有避難所里安全一些?!?/br> 陸垣嗯了一聲。 他沒好意思繼續追問,轉而談起末日降臨后自己遇到的一些事。 紅燒rou吃多了有些膩,周安安去盛飯吃,陸垣也跟來了。 “他有些奇怪?!标懺吐曊f。 周安安拿著飯勺,朝機械師看了眼,點點頭。 “之前明明都要死了,怎么突然變得這么有精神?” “我懷疑和菟絲子有關?!?/br> “能讓他繼續留在車里嗎?會不會很危險?” “靜觀其變?!?/br> 陸垣拿走她盛好的飯,把自己手里的空碗塞給她,回到餐桌。 周安安朝他豎了根中指,繼續盛飯。 餐桌上,兩個男人的話題已經從如何對付喪尸與變異植物,變成了什么樣的煙最好抽什么牌子的酒最好喝。 陸垣對這方面知之甚少,化身三好學生,認真傾聽對方高談闊論,就差拿筆記下來。 “要說酒,我最喜歡的還是茅臺。去年老板過生日的時候,有幸嘗到一杯,之后再喝其他白酒,都像喝馬尿似的。唉,如果這輩子能再喝上一口,真是死而無憾啊?!?/br> 機械師望著窗外的夜色咂了咂嘴,似乎還在回味那昂貴的味道。 周安安坐在旁邊觀察他,始終沒有發現異常,直到晚上十二點,這頓飯才結束。 機械師在沙發上睡,陸垣睡上鋪,周安安開車,車內很快安靜下來,只聽得到發動機的聲音。 開夜車容易犯困,她特地給自己準備兩瓶可樂,放在手邊,困了就可以喝一口提神。 黑暗中喪尸仍在游蕩,即便在遠離城市的道路上,也能時不時看見幾個。 無論生前是什么身份,現在都只剩下一個執著的目標——尋找活人吃掉。 烏尼莫克的車燈很亮,喪尸們總是興奮地跑過來,又很快被遠遠甩開。 少數幾個僥幸抓住車上的欄桿或梯子,也撓不破堅硬的車身,最后被卷入車輪壓成爛泥。 周安安起初看見這種情況,會感覺自己太殘忍。 后來見得多了,只會皺眉嫌棄它們影響她的車速。 凌晨四點,天地漆黑而寂靜,連路上的喪尸都稀少起來。 周安安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正想再喝一口可樂時,忽然聽到沙發那里傳來機械師痛苦的聲音。 她神經跳了一下,準備停車查看,卻發現陸垣已經下床走了過去,站在沙發旁緊皺眉頭。 “他怎么樣了?”周安安問。 陸垣沒有回答,過了一分多鐘,彎腰試探了下機械師的氣息,嘆了口氣。 “停車吧?!?/br> 周安安趕緊停車跑過去查看,只見機械師身上已經纏滿菟絲子的莖絲。 菟絲子是從他的胸口鉆出來的,那里被撐開一個拳頭大的口子,無數莖絲從里面鉆出,帶著他體內鮮血的顏色,在他冰冷的身軀上扭曲地爬行著。 他應該早就有感覺了,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著找到避難所,所以晚飯時才努力地吃,努力地笑。 但他為什么不向他們求救? 是覺得他們也沒有辦法,說了也沒用,還是他心里早已不想活? 她突然感覺到時間的珍貴,在末日世界,誰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是否還活著,因此想做什么應該馬上去做,不必有絲毫猶豫。 她下意識看向陸垣,對方垂眸盯著機械師,大胡子就像一層面具,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 莖絲的頂端還在朝車上蔓延,兩人將尸體抬下去,從油箱里抽了些油澆在尸體上。 陸垣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是機械師給他的。 機械師說他最喜歡軟中華,但是平時舍不得買,只抽十塊錢一盒的紅雙喜,這盒是末日降臨那天他剛開的,一路上沒時間抽,因為陸垣從未抽過煙,所以送給他嘗嘗。 盒子里有十二支煙,和一個打火機。 陸垣點燃一根,撥開莖絲放進尸體的嘴里。 當香煙燒到后半截時,柴油蹭地一下被點燃,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亮光吸引附近的喪尸,二人不得不回到車上。 周安安接著開車,陸垣大約睡不著,坐在副駕駛位上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