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知道?！倍磐フf。 管家望著?他, 想了想說：“是?有什么事嗎？” 杜庭政看了他一眼, 管家說：“看著?語氣好像不對?！?/br> “生氣了嗎？” “看不出來??！?/br> “去吧，”杜庭政說，“我?跟他解釋?！?/br> 進了門, 他要往樓上走, 管家攔了他一下：“說讓您在茶水間里等?！?/br> 杜庭政看著?他，不明所以。 管家捏了一把汗, 委婉地說：“一定?要好好解釋呀。不然有可能, 今晚要睡在茶水間呢?！?/br> 杜庭政詫異了一下，管家半低著?頭, 似乎已?經默認了這個結果。 蔣屹在樓上洗澡，正沖著?水，聽到外面細微的開門聲。 他以為杜庭政上來?了，便沒管，繼續沖水。 片刻后，浴室的門被輕輕敲了敲。 “蔣屹，你在里面嗎？”杜庭政問。 水聲嘩嘩，蔣屹沒應聲。 杜庭政等了幾秒鐘，對著?門板說：“對不起?！?/br> 與此同時，不遠處響起金石計數的聲音：“1……” 杜庭政繼續道：“對不起?！?/br> 金石小聲說：“2?！?/br> 浴室里水聲仍舊在持續，不確定?蔣屹聽到了沒有，杜庭政心理惴惴不安，很怕他洗完澡出來?就開始收拾東西要走。 “對不起?！倍磐フЦ吡寺曇?。 金石的聲音頓了頓，也跟著?抬高了：“3?！?/br> “對不起?！倍磐フ拖骂^，“對不起?！?/br> “對不起，”他垂頭喪氣站在門外，語速不快，咬字清晰，“對不起?！?/br> “對不起?！?/br> 水聲暫停，蔣屹擠出洗發水，開始洗頭發，把沐浴露搓出泡沫。 外面的聲音變得更明顯了，甚至浴室里都?蕩起一些回音。 “對不起?！?/br> “9……” 二十三聲對不起之后，蔣屹重?新打開水龍頭，把身上的泡沫沖掉。 “對不起?！?/br> 一千聲對不起，需要多久呢？ 蔣屹洗了臉，刷了牙，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對不起?！?/br> “……” “嗒”一聲鎖扣跳動的聲音，蔣屹拉開浴室的門。 他穿著?白色浴衣，站在門內，眼梢稍長，眉眼如墨，頭發上的水不停往下滴。 他長手長腳，身姿舒展挺拔，站在那里仿佛一棵枝繁葉茂迎風颯颯的樹。 初次相見時他就這樣，中間一段時間一度枯萎，葉子?隨著?樹根一起萎靡，如今終于復蘇了。 杜庭政升起一種他們已?經回到過去的錯覺，聲音低?。骸皩Σ黄??！?/br> 浴室里面熱氣蒸騰，跟外面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蔣屹紅而飽滿的嘴唇動了動，嗓音濕潤：“出去?！?/br> 杜庭政微微啟唇，下一個‘對不起’已?經到了舌尖。 “之前的不算，”他低頭望著?他，失意道，“還差五百二十個?！?/br> “出去?！笔Y屹站著?不動，勉強忍住沒有嘆氣，重?復了一遍。 杜庭政猶豫了一下，看他沒有換上常服，今天可能不會再出門。 他稍稍踏實，點點頭，走了出去。 出了門，金石回頭望了一眼蔣屹，看到他坐在陽臺上的椅子?上，拿起了吹風機。 “還繼續說嗎？”金石小聲問。 杜庭政認為在門外這段距離也不太安全，可能會引發蔣屹的反感，于是?又往外繼續走了一段，到了樓梯邊。 “今天就要說完一千次嗎？”金石不確定?道，“這個距離挺遠的，可能聽不到?！?/br> 正說著?，臥室里傳出來?吹風機打開的聲音。 杜庭政深吸一口氣，對著?臥室的方向，抬高了聲音：“對不起，蔣屹?！?/br> 金石猶豫了一下，也揚著?嗓子?朝臥室里喊道：“四百八十一！” 一樓拿著?熨燙干的衣服路過客廳的管家，正在布置餐桌的廚師長，用滾筒收拾地毯的小阿姨……齊齊抬起頭來?。 杜庭政用力攥住扶梯轉角處的木雕，在這視線中，強自鎮定?下來?，眼睛里說著?“滾”，嘴里繼續說：“對不起！” 金石只能用聲調來?呵斥底下的人：“四百，八十，二！” 一聲見效，人群頓時低下頭，慌慌張張地繼續干手里的活。 “對不起，”杜庭政嗓子?已?經啞了，繼續說，“對不起，蔣屹?！?/br> 如果一千個對不起就能挽回一個人，那他可以一直說到天亮。 如果還是?不夠，那還可以在中央大街的巨幕屏上循環播放。 也或許一千個對不起，也攔不住他要離開的腳步。 臥室里，蔣屹關上吹風機，接通響起來?的電話。 “這么快？”蔣屹說。 “兩小時，”鶴叢在電話里說，“剛剛落地，還沒出去?！?/br> 他停了幾秒鐘，有點疑惑地問：“什么聲音？？” 蔣屹起身，拿著?手機去關上門。 把外面的“對不起”隔絕掉大半，點評道：“正常發瘋?！?/br> 鶴叢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飛機起飛前兩分鐘，杜庭政給?我?打了電話，問我?你是?不是?要走?！?/br> 蔣屹往里走，到了陽臺，開了最邊上的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