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vc。 多酶片。 魚肝油。 相比于手術臺上的蔣屹,杜庭政感覺自己更加需要心理疏導。 不僅僅是心理,他的心跳已經遠遠超過正常速率,或許要吃一點降血壓的藥,或者?打一針安定。 金石疏散醫護人員,將?醫生領去休息,并且分發包裝厚實的紅包。 臨時搭建的醫護室里僅留下杜家的三?位醫生,其中一人負責這段時間蔣屹的身體狀況,一直跟著住在?小桑林這里。 “杜先生,我……”這位醫生緊張中夾雜著后怕,聲音還在?抖,“我能不能……” 管家打斷他,并且提醒他可以去休息:“特殊時期,不允許休假?!?/br> 醫生抬起頭,看向杜庭政,被那寒沉的神?情嚇了一跳,連忙住口低下頭。 室內腳步聲徹底消失,門?不知?道被誰輕輕帶上,阻隔出一個與外界隔離的空間。 蔣屹并沒有?睡著,只是不知?道剛剛洗胃的過程中他是否清醒。 因為時間緊迫,化驗與洗胃同時進行,他在?手術臺上受了一點罪。但相比于這段時間的圍困,基本可以算不值一提。 杜庭政一路上過來的時候什?么?都來不及想,只想著趕回家見他。此刻真的見到人,心里一松,才驚覺腿軟了。 管家連忙扶住他,又很快被他推開。 “為什?么?要這樣?”杜庭政站在?明?亮的沒有?任何溫度的燈光下問。 蔣屹靜靜地?躺在?手術床上,眼睛盯著頂上的吊燈出神?。 “蔣屹?!倍磐フ辛怂宦?。 毫無疑問,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杜庭政張了張嘴,喉嚨上下滾動數次,才繼續問:“你故意的嗎?” 蔣屹仰面躺在?手術臺上,輸液管中的液體勻速往下滴,緩緩流進他的身體里。 手背上貼著一點白色的醫用膠帶,顯得那手腕異常纖細,好?像一不小心就被折斷了似的。 杜庭政看了一會兒,說:“以前你最會哄人了,這次怎么?不哄我了?” “為什?么?當初一邊哄著我,遷就我,然后另一邊又買了機票,帶好?了行李,預留好?了存款,跟朋友一一道別?!?/br> 他停頓片刻,問道:“為什?么?要走?” “你早就策劃好?了,國內的一切,工作,親人,朋友,我,全都不要了是嗎?” 他從列舉出來的這些選項里一個一個劃掉,最后發現他不要的其實只有?兩樣。 工作,和“我”。 成為無足輕重的被舍棄者?,直到現在?他才開始表現出頹然和受挫:“我讓你無法忍受了,以至于你要舍棄,要離開,要吃藥?!?/br> 他盯著他扎著針頭的手背,繼續說:“取錢、換手機卡、留信件、陸空換乘?!?/br> “你打算永遠都不回來了?!?/br> 這些疑問如果能更早一些提出來,在?剛剛抓到蔣屹的那天,或者?在?拆掉監控的那天,可能還會得到答案。 但是現在?肯定不會了。 他好?像也并不追求什?么?答案,隔了一會兒,自顧自道:“我想過,你為什?么?非要逃?!?/br> 醫護室里靜得出奇。 杜庭政的心跳終于恢復了平常速率,他一貫帶有?審視、苛責、高高在?上的眼睛里此時此刻充滿了挫敗和迷茫。 蔣屹抬了抬手,但是被扎帶綁住,只移動了半寸就落回了原位。 杜庭政看到他的動作:“你要什?么??” 不等蔣屹回答,很快他就主動遞出條件:“說出來,都可以?!?/br> 他伸手去解扎帶,把三?道單向鎖扣打開,然后把扎著針的手腕小心抬起放在?一側,去揉捏手臂上那道被束縛的紅痕。 “要動手打我嗎,像上次一樣?!彼拖律习肷?,松開他的手腕,半垂著眼睫道,“可以?!?/br> 蔣屹的目光終于動了動,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杜庭政不知?道等了多久,在?這輕飄飄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沒有?任何內容的視線里,他把身體俯下更低,嗓音帶著消退的顫和殘留的啞意:“監控,可以拆,手機可以給?你,你要打電話或者?聯系別人,也可以?!?/br> 兩人對視著,超過半分鐘的時間。 杜庭政聲音更輕,害怕驚到他似的:“你要見誰,可以見,要出門?,或者?約朋友出去玩,都可以?!?/br> 淡青色的血管近在?眼前,蜿蜒伸展到手臂上,毫無溫度的液體流竄其中,使那蒼白的缺少血色的手臂看上去像剛從刺骨冰水中浸泡過一樣。 杜庭政一只手撐在?一側,冰涼指尖同他手臂隔著一小段距離,但好?像還能感受到那涼意似的。 蔣屹嘴角動了動。 杜庭政眼底發紅,立刻傾身去聽,卻什?么?也沒聽到。 他一顆心懸著,擔心蔣屹再次拒絕,也更怕他繼續沉默,維持著側耳的姿勢久久不抬。 微弱的、溫涼的呼吸噴灑在?耳畔,每一下都令他心驚膽顫。 杜庭政丟盔棄甲連退這么?多步,此刻就像一名被送上法庭的重罪犯一樣毫無辦法的等待審判者?的宣令。 這種感覺并不好?受,尤其對于他這種從未體驗過人生疾苦的天之驕子。 就在?杜庭政的心理防線搖搖欲墜,就要徹底崩斷的時候,耳畔感受到的氣流波動起來,比剛剛明?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