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說……”心理醫生不?疾不?徐地引導著,語調平穩的像是畫外音,“你出去玩,還說……” “她?說……” 杜宜安閉著眼,眼角越來越濕,逐漸流下眼淚。 心理醫生觀察著他,緩了緩,繼續道:“她?哭了?!?/br> “不?停地流眼淚?!?/br> “她?看著你,眼睛里有你的身影。她?好像看著你,也好像看著另外一個?人?!?/br> 杜宜安胸膛起伏著,眉間緊鎖,似乎很?不?安。 心理醫生:“你似乎聞到了火燒焦東西的味道?!?/br> “你太小了,你不?懂。但?是你記得住她?說的話?!?/br> 杜宜安喘息著,額角出了汗,嘴唇蒼白。 “她?說……”杜宜安聲?音很?低,像是啜泣,“對不?起……” 心理醫生屏氣聽著。 緊閉的門窗連外面的微風都阻擋住了,室內靜得只剩下杜宜安的急促的呼吸聲?。 心理醫生接著他的話,模仿他的語氣:“對不?起……” “對不?起,”杜宜安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說:“對不?起……讓你沒有,mama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杜庭政曾經嘗試過復刻那場大火,在搜遍杜宜安全身和住所卻一無所獲之后。 在一個?無人的午后,他點燃了那條送給母親的圍巾。 朱潤衣那天過來給他送東西,沖進了煙霧彌漫的臥室。 兩分鐘后,不?見她?出來的金石進去找人,迎頭便被煙熏火燎的場景嚇到了,一頭沖了進去。 第二場火燒傷了朱潤衣的額頭,金石的手臂,還有杜庭政的脖子。 夜深的不?知幾點了。 杜宜安已經醒來,單薄虛弱地站在旁邊,眼角掛著干涸的淚痕。 被催眠后發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哭。 “是不?是我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他望著管家,惶恐道,“為什?么我不?記得了?!?/br> 管家守在一旁,臉上沒有笑意?,但?也不?算嚴厲:“您好好休息,明天還要?上課的?!?/br> “我為什?么會哭?”杜宜安看著他,又環視四周,想要?一個?答案。 管家不?回答他的問?題,他便用認錯的語氣繼續問?:“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 管家微微笑了一下:“大爺解了禁,從明天開始,您下了課可以出去玩,如果您想去的話?!?/br> 杜宜安扶著椅子站起身,長時間的深度睡眠使他肌rou徹底放松,緩了緩才邁開步。 管家站著沒動,提醒道:“大爺說,明天開始解禁?!?/br> 杜宜安腳下一停,繼續朝門邊走去。 “您最好不?要?現在去?!惫芗以谒砗蟮?。 杜宜安再次停住身形。 “他在忙嗎?”他半晌問?。 “在談事情?!惫芗一卮?。 “什?么事情,”杜宜安問?,“工作,還是……關于?我的事情?!?/br> 管家搖了搖頭。 杜宜安深吸一口氣。 窗外夜色朦朧,樹影婆娑。他的臥室在三樓最西邊,向陽,西側也開了窗,往外能望到很?好的風景。 他望了外面灰暗的夜色片刻。 管家依舊垂著視線。 “您要?聽話呀?!彼麆竦?。 杜宜安頭腦涼了涼。 “您剛來到杜家的時候三歲?!?/br> 管家緩緩道:“三歲,衣服都穿不?明白,飯也不?會自己吃?,F在您成年了,長得高?,身體好,十指不?沾陽春水?!?/br> 杜宜安心里也跟著涼一下,以為他看穿了什?么。 管家眼也不?抬繼續道:“您會彈琴,會下棋,會幾個?國?家的語言……人不?可能憑空長成這樣的?!?/br> 杜宜安滾動干涸的喉嚨:“……我知道,謝謝大哥?!?/br> 管家輕輕擺頭。 “……您是看著我長大的,郭叔?!倍乓税舱f得艱難,“我做錯了嗎?” 管家沉默不?語。 “即便你那樣說。這些年,我仍舊覺得我過得艱難?!倍乓税查]了閉眼,重復道,“很?艱難?!?/br> 管家說:“不?要?做錯事?!?/br> 杜宜安睜開眼,在臥室的燈光下發呆。 他的房間里有四排書架,窗下有榻榻米,陽臺有秋千,門邊做了一面玩偶墻。 ——是他小時候有段時間迷戀抓娃娃,每天放學都要?去特定的游樂場里一個?一個?抓出來的。 大部分時間都是管家陪他一起。后來上學后,同桌也和他一起去抓過,杜庭政可能也陪他去過一兩次,記不?清了。 一樓會客廳。 杜薪粵坐在沙發上,偶爾搓一下手,面前放著的茶一口沒動,已經涼透了。 杜薪粵前兩次來是因?為杜鴻臣和朱家的婚事,這是短時間內來的第三次,被金石‘請’來的。 “我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倍判交浤樕n白,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二叔心臟不?好,咱們能不?能有話好好說?” 杜庭政坐在主位上,背后是前幾年在拍賣會上高?價拍得的蘇繡屏風。 他緩緩摩擦著扳指側面,眉間都是陰霾。 在場的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只能明確的感受到他那低垂的眼角似乎已經到了暴怒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