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鶴叢看著他的動作,猜測可別是腿斷了:“我是男科醫生,這跨專業了?!?/br> 蔣屹膝蓋露出來。 鶴叢倒吸一口涼氣,看了他兩處傷,沉默了。 “這我不得不想歪了?!彼酥?,思考片刻,“你這次談的男朋友有點屬性在身上。為了身體著想,不然分了吧?” “我……”蔣屹不想講話了。 服務員把砂鍋端上桌,囑咐客人小心燙,又微笑著退下去。 鶴叢給他盛湯,把湯勺放他手邊。 蔣屹胃里空空,飯在跟前,反倒沒有之前那么餓了。 鶴叢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膝蓋表面,然后放在鼻子下面聞。 “……你好色?!笔Y屹看著他。 “我直男?!柄Q叢也不想講話了,“布洛芬凝膠和雙氯芬酸鈉,繼續抹就行,少運動?!?/br> “你不直,你都不談女朋友?!?/br> “我拿什么談???”鶴叢嘆氣,“除了白班就是夜班,周末還要加班,僅剩的時間都搭你身上了。說吧,這怎么搞的?” 蔣屹有點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的膝蓋,看著他:“這多久能恢復,下周我還要參加運動會?!?/br> “下周不行,多養養?!柄Q叢皺眉,“怎么又讓你參加運動會?” 蔣屹也煩。 “一學期一次羽毛球比賽,一年一次教職工運動會。都讓我參加,就是因為我年輕?!?/br> 他本身氣質穩定又從容,不跳腳失態,也不倉促慌張,目前工作就是他最大的煩心事:“難帶的學生讓我托底,有外派任務,研學要求,一律也都是我去。下個月初還要去廣州講課,煩?!?/br> 鶴叢安撫道:“我記得,這學期不是沒給你安排幾節課嗎?” “是不多,”蔣屹坐在帶靠背的椅子上,伸著腿,像個忘記裹布的木乃伊,“都是大課,早八兩節,晚八一節。好苦?!?/br> 鶴叢身為一個連周六日都不能正常歇班的醫生,不能理解這種令人羨慕的煩惱:“一個星期三節課還苦?” “我還要帶大四畢業生呢,”蔣屹驚道,“哥哥,我不是閑人?!?/br> 鶴叢偏頭開始笑。 蔣屹撐著下頜看他笑,看了一會兒說:“我失戀了?!?/br> 鶴叢差點把喝進嘴里的湯噴出來。 “那天杜宜安跟我外甥女一起來我家,張嘴跟我叫哥?!笔Y屹回想之前,語氣有點悵然,“按照輩分這也不應該???如果是你,你誤不誤會?” 鶴叢不回答,他繼續說:“十八歲的陽光大男生,青春,開朗,純情,還會撒嬌。你動不動心?” “我不動心?!柄Q叢強調,“我是直男?!?/br> “就是這句,他說他是直男,而且有小女朋友?!笔Y屹袖口卷著,露出一截干凈的手腕,食指點著桌子,“我以為他是貪圖我的美色,沒想到他就是單純的想蹭課?!?/br> 鶴叢張了張嘴,蔣屹打斷他:“而且,他哥就是個神經病?!?/br> 他抻著一條筆直的腿,半身不遂般往他那邊湊,給他講豪門秘辛:“杜家三個兄弟,老大跟杜宜安一個爹,老二單獨一個爹,現在老大當家,安排著給老二聯姻,鬧掰了,指不定以后也要給杜宜安聯姻?!?/br> 他學生時代一直在兩個國家之間奔波,有著國外的開放思想,也受國內的文明影響,難以理解道:“都什么年代了,還包辦婚姻呢?!?/br> “跟你有什么關系,”鶴叢總算能插上話,“反正你跟杜宜安也成不了?!?/br> 蔣屹指指脖子,又指指膝蓋:“你說有沒有關系?” 這下淡定如鶴叢,眼神也變了:“所以你這傷,是杜宜安弄的,還是他大哥弄的?還是他們……仨?” “天吶,”蔣屹不斷搖頭,感嘆道,“男科大夫就是見多識廣?!?/br> 鶴叢急道:“你快說啊?!?/br> 跟他掰扯還不如吃飯。 蔣屹抬手示意話題停止,拿起勺子來喝湯。 鶴叢把餐巾紙推到他手邊,追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跟我說,該不會你跪了一整晚吧?” 蔣屹喝了半碗湯,開始吃晾溫的菜。 他的確跪了,但真不是他說的那種跪。 天知道他下了班都看些個什么消磨時間。 蔣屹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看,是杜宜安給他回復的消息: 不用擔心我,我很好,您還好嗎? 蔣屹看了,沒回復。 很快,杜宜安下一條信息也發了過來: 之前手機被金石收走了,剛剛還給我。 蔣老師,腿還疼嗎,我想過去看看,可以嗎? 如果不是蔣屹確定,杜宜安有女朋友,單憑這最后一句話,就可以被誤認為調情。 蔣屹看著這幾個字,深深覺得成年人的思想太齷齪了。 鶴叢掃了一眼那界面,輕輕“哦”了一聲,了然道:“杜宜安啊?!?/br> 蔣屹食指在手機光滑的邊界上輕輕滑動。 他思考了足夠長的時間,才編輯好文字:你大哥似乎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系,讓我們以后不要再聯系。 他點了發送,杜宜安沒再回復。 蔣屹把信息審視兩遍,覺得有些生硬,思考一下,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去。 對話框里出現紅色感嘆號,杜宜安把他拉黑了。 “唉,”鶴叢瞧見了,跟著嘆氣,誠心實意地交代他,“吃一塹長一智,下回別談年紀太小的。剛搞完了就甩,這不是人渣嗎?而且你真的要注意安全,醫院男科人滿為患,身體是第一位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