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蒙蒙漸暗,院子里熱火朝天,飯菜上桌,三叔拿出陳年老酒,給他倆滿上。 趁三叔又?去找酒的嫌隙,徐柏樟問他,“自家釀的酒有點烈,行嗎?” 于清溏把酒盅端過來,“小看我??!?/br> 徐柏樟:“適可而止,別勉強?!?/br> “放心吧,沒問題?!庇谇邃缍似鹁浦岩伙嫸?,舌尖燒痛,蟄到了喉嚨,比他預期中還要烈。 于清溏沒敢再喝,轉頭?見徐柏樟把小半杯灌進肚子里。喉結在動,耳根也?被烈酒刺激得泛紅,但表情很平靜。 “你居然能喝酒?”于清溏挺詫異的。 徐柏樟平時太養生佛系了,就跟出家僧人似的。 徐柏樟給自己滿上,“玉龍村長?大的孩子,沒有酒量差的?!?/br> 這?里的小孩七八歲就能和老人喝上二兩,五十多度的烈酒,像鬧著玩。 “你喝醉過嗎?”于清溏又?試著抿了一口,嗓子燒著了,濃過頭?、辣過了勁兒。 徐柏樟把于清溏的酒盅換成酸奶,“很少?!?/br> 于清溏嘬了一口,辣刺慢慢緩解,“喝醉了什么樣?” “你不會想知道?!?/br> 于清溏舔了嘴角,“你越這?樣說,我?就越想知道?!?/br> 徐柏樟和他有三秒對視,從他舌尖移開,又?灌完一整杯酒。 “哎哎,老二,你這?咋回事?,咋不等我?都?喝這?么多了?”三叔帶了瓶新酒過來。 徐柏樟給三叔滿上,“三嬸釀的酒太好喝,沒忍住?!?/br> 三叔瞧到另一邊,“清溏,你咋喝上飲料了?” 徐柏樟舉杯,“三叔,我?陪您,他喝不了太多?!?/br> 眾人上席,餐桌其樂融融。 一斤白酒下肚,三嬸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啦,可不興再喝了?!?/br> 三叔擦了把嘴,“這?才哪到哪,俺倆至少三斤?!?/br> “你喝醉了呼呼睡,踹都?踹不醒。人家小夫夫剛結婚,那能跟你一樣?!比龐鹗兆?沒開的酒瓶,“你把孩子弄醉了,這?不是耽誤事?嘛?!?/br> 有那么兩秒,于清溏希望聽不懂。 至于徐柏樟,自顧低頭?夾菜,仿佛不是事?件當事?人。 三叔點頭?說了個“對”,烈酒換成茶水,配上花生米,興致不減。 晚飯吃到九點,收拾完殘局,兩個人并肩往家走?。三叔家就在他們隔壁,步行不到二十米。 在外面沒注意,家里燈亮,于清溏才看清,徐柏樟喝酒很“上頭?”,臉和脖子都?是紅的。 于清溏接水給他,“你醉了么?” 徐柏樟喝了半杯,捏著玻璃杯,“你看呢?” 于清溏奪過剩余的水,喝光才說:“絲毫沒醉?!?/br> “我?先去洗澡?!庇谇邃绫е码x開。 浴室只有一間?,于清溏洗完徐柏樟才去。洗完澡,于清溏坐在床邊擦頭?發,水聲就在隔壁。 稀里嘩啦的,先緩再急,再由急至緩。實際并無規律,卻能感受到墻那面翻涌而來的潮氣。 他和徐柏樟背過、抱過、手牽過,好像聽著水聲,都?能感受到他皮膚的質感紋理。 于清溏揉壓眉心,滿打滿算,酒他只喝了一小盅加一口??山柚?,他才意識到自己酒量有多差,此刻的心情有多煩。 心煩意亂的煩。 樓下有敲門聲,是三嬸的聲音,“老二,清溏,你們睡了沒?” 于清溏開門,“沒睡呢,三嬸有事?嗎?” 三嬸伸著脖,滴溜溜的眼睛往里瞧,“老二呢?” “他在洗澡?!?/br> “噢,正好,趕上了?!比龐疬f來個黑塑料袋抱裹的盒子。翻開三層報紙,三嬸把紙盒塞給他,“怨我?,你們走?的時候給忘了?!?/br> 看著懷里的這?堆,于清溏的后腦勺又?麻又?疼,好像有只啄木鳥在上面。 腦袋被啄空了,于清溏說了句喪心病狂的話,“您留著用吧?!?/br> “用啥啊,我?和你三叔都?多大歲數了?!比龐鹗箘磐麘牙锶?,“村里計生辦免費發的,前幾年搞計劃生育,只要成年了,結婚的沒結婚的都?有,連祖奶奶枕頭?下都?塞了三盒?!?/br> 祖奶奶是村子里年齡最大的老人,一百零八歲。 于清溏:“……” 矯枉過正了。 “好好的東西,不用都?浪費了?!比龐鸢醋∷煤凶拥氖?,“別跟嬸子客氣,放心用,嬸子那還有,不夠再給你們拿?!?/br> “小年輕精力旺盛,多用用沒壞處?!?/br> 于清溏坐回床邊,陪同?他的,還有床頭?那一大摞安.全.套。 他懷疑自己是挺閑的,閑到清點了數量。 一共十一盒,每盒十枚。 他們就在這?里住一晚,生產隊的驢也?沒這?么“勤快”。 隔壁的水聲還沒停。 何況,他們根本沒開始過。 于清溏腦袋里又?暈又?熱,他翻出一片,撕開包裝,拽成了長?條狀。 免費產品,沒有華麗包裝,沒有特殊香氣,就是最原始的乳膠氣味,透明外觀,油質感很強。 不是火上澆油的油,是掀翻了油鍋,混著腹腔的烈酒,丟了根火把進去,世界都?炸了的油。 于清溏擦干凈手,把拆掉的安.全.套和揉成團的紙巾一并丟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