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清晨醒來,昨夜休息得還算不錯,周景敘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相較前段時間好了不少,只是剛清醒過來他便發現,警花又不見了。 順著敞開的大門,他疑慮地走出門外,這次沒有什么明顯的大動靜,他還是順著朝陽的方向,無意間看到靜靜坐在房頂上,抬起手高舉獵槍的喬算。 只那一眼,讓他心跳驟停,但很快又放下一半心,因為對方只是抬起槍看了看,又把槍口對準自己,似乎只是在研究這個新獲取的玩具,她并沒有恢復。 也不知道她跑到哪找到的獵槍,估計是上次在樹林里留下了印象,看來槍也不能隨便出現在她面前了。 很快,他沒放下的另一半心就得到了應驗—— 喬算拉動槍栓,周景敘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據他目測,那不是需要手動裝填子彈的單發獵槍,這里面有沒有子彈還是個問題。 只是剛往前走一步,他便意識到可笑,喬算如果以這樣的方式自己殺了自己,那也真是對他而言最輕松的結局了。 他抬眼重新看向她,警花卻在這個時候又將槍口調轉回相對的位置,抬起槍,看著天上,幾乎是肌rou本能一樣開了一槍。 槍響了,少爺也沒想到她真能開槍,她甚至自己也沒準備好,后坐力連槍帶人一起擊倒,然后才愣著神捂著被槍身撞擊的地方爬起來。 周景敘還沒反應過來,她又拿著槍站了起來,余光發現了他,像是發現了什么新鮮事物一般,眼前突然就一亮。 少爺與她對視一眼,身體緩緩做出后移的姿態。 但警花沒有做出瞄準的姿勢,而是抓著槍就踩著房頂跳到一旁的拱門頂上,然后又從圓拱門頂跳到下面的山石上,在周景敘順著她移動的目光中,跳到他面前,在幾秒的相顧無言之后,她抬了抬槍口,開口道: “跟我玩?!?/br> 少爺有種緊繃的神經突然松懈的疲憊感,他抬起右手將槍口按下,對她道:“這個太危險了,你每次玩這個,就會像是生病了一樣,變成發瘋的狗?!?/br> 警花不太能明白生病的結果,但她察覺到了周景敘話里的惡意,于是側過臉看他一眼,轉過身就走。 周景敘上前拉住她的手,先一把將槍搶了過來,然后在警花已經隱隱想動嘴咬他的神情中,開口道:“刷牙沒?洗臉沒?去把這些做了,我就考慮把這個給你玩會?!?/br> 警花目前的大腦大概能思考的內容不多,雖然給她AB選項她一定能選擇吃下試卷,但只要能給出她當前想要的東西,她一般還是會勉強接受一些安排。 只是麻煩的是,她神經中毒以后腦回路也不太正常,今天能拿吃飯和玩樂蠱惑,或許明天就不行了,有時候寧愿餓著肚子也不愿意干一些事,但可能今天不愿意做的事,明天又愿意了,非常難以琢磨的一個失了智的人。 雖然比失智前難溝通,但至少她不記仇,哪怕他變著花樣調教她的身體,也經常惡趣味捉弄她,說出羞辱她的話,但她生氣一會兒,又愿意跑回來跟他分享徒手抓的某樣不一定是動植物的東西,她的世界現在只有他,所以她也只能信任他,靠近他,而他也可以拉扯著這條無形的繩子,軟禁她,控制她。 每當白日或黑夜,看著她因為逐漸適應他的撫摸和觸碰而逐漸露出的情欲神色,感覺到她的身體越來越貼合自己的節奏,有時甚至還會主動配合他,他心里有種難言之痛夾雜著報復的扭曲快感,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于喬算而言并不致命,也并不能真正將她摧毀,但光是看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不禁就會想,如果她清醒了,如果她看到自己這副模樣,如果她發現自己對她做了這些,她是否還能像之前他的病情曝光時那樣毫不在意,她會恨他,想到這里,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填滿一樣興奮。 但一邊想象,他又擔心她真的會好起來,每當她因為潛意識做出什么舉動時,他總擔心她突然就變回了原樣,然后一切也恢復到原樣,她會離開自己的掌控,然后突然又消失不見,讓他一個人繼續因為疾病和心理問題而飽受折磨。 他在希望她看到自己的報復和維持現狀之間找到了一個自圓其說的平衡,并為之不厭其煩地找到折騰她的辦法。 盡管有時候,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今晚又莫名其妙失眠,少爺坐起身,似有若無的困意和異常興奮的神經折磨著他,讓他頗為煩躁地抓了抓頭,想到這個時間警花可能睡得正好,他更不悅,起身就去找她。 果不其然,隨著每天完成他還有老師安排的任務,喬算精力消磨得很快,當他一把將她拉起來的時候,她還耷拉著頭睡得死死的。 周景敘不知道她以前一個人生活是什么樣,但他能猜到,她一個從小流浪在外的人,絕對睡覺都要分出神來放哨,否則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了。 所以現在,憑什么他睡不著,她反而還能這么安詳。 想到這里,周景敘抓住喬算肩膀的手緊了緊,十指鉗制的力量讓睡夢中的喬算微微皺起了眉,周景敘勾起嘴角,開始搖晃起她的身體,想要讓她徹底醒來。 就在這時,喬算突然抓住了他的右手腕。 周景敘瞥了自己的右手一眼,再看向喬算,后者已經睜開了雙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只一瞬間,毛骨悚然的感覺遍及全身,周景敘想抽開手,卻感覺到喬算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右手,嘴中還喃喃道: “你該給我拉琴了?!?/br> 她的手從他的手腕滑升到他的手指,穿過他的指縫,挑起他曾經受傷過的拇指。 明明已經痊愈了,但此時周景敘又開始感覺到手指在隱隱作痛,他像觸電一樣猛地收回手,警花眼前一黑,迷迷糊糊地又倒了下去。 退后幾步,在遠離喬算的地方,周景敘緩了好一會,才忘掉剛才那種不適的感覺,看著又安靜下來的警花,剛才的恐懼又逐漸轉變成了憤怒。 他想起來了,想起為什么一定要讓她學會那些東西表演給他看,因為他曾經被她擰斷過手指,被逼著拉小提琴給她聽! 想到那天夜里的事情,自己遭遇的屈辱與折磨,他又有一瞬間涌起了想殺了她的心。 但下一刻,警花突然像詐尸一樣,眼睛都沒睜開,從手邊抓起什么就坐了起來。 周景敘看到她手中拿了一支長笛,沒有一點前搖,突然就像進了程序一樣開始吹奏。 ? 聽著耳邊每個調仿佛都在哭著喊著找mama的亂七八糟樂聲,周景敘嘲笑一聲,本想觀摩她的丑態,但聽久了突然還升起一股無名火,他上前去一把抽走長笛,沒成想喬算的手根本沒受一點影響,對著空氣還在練習指法。 他忍無可忍了,對著她的手打了一下,然后朝著她的額頭一個猛推,讓她徹底從睡夢中醒過來。 這一次,警花終于醒了,看著又莫名出現在房間里的少爺,似乎有些困惑,但并不多,她習慣了周景敘的靠近,且目前也不能思考太多。 于是半夜被粗魯吵醒,她的第一個關注點也只是—— “長笛?!?/br> 她看了看周景敘手中的長笛,又看了看他:“老師教我吹長笛,吹給你聽?!?/br> 她從周景敘手里拿回長笛,后者看著她的動作,并未制止她,或許是看到她主動的狀態,少爺想再給她一次機會。 兩分鐘后—— 周景敘看著吹得越來越起勁,已然才剛開始釋放精力的警花,有點后悔自己大半夜不找點別的事情干光給自己找罪受了。 難聽,真難聽啊,難聽得他連取笑她的力氣都沒有了。 深吸一口氣,他打算讓喬算停下,他現在倒是真有點累了,想回去睡覺了,但少爺剛想說話,只見喬算好好吹著笛子,臉上突然面無表情掉下兩行清淚。 ? 這又是怎么了?周景敘也懵了,只見她一邊掉眼淚,一邊還在保持吹奏姿勢,看起來好像出現了近一月以來最接近于正常人的情緒,是難過。 看她難過他應該感到高興和暢快,但他此時沒有,倒不是憐惜上了,他是覺得詭異,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周景敘走上前,再次拿走長笛,打斷她的吹奏,喬算也沒有搶回來,而是微微蹙眉,疑惑又難過地自言自語道:“可以做得更好的,為什么還是不會,好難,真的好難啊?!?/br> 她握起拳頭敲了敲自己的頭,第一次出現了類似于抓狂的情緒,周景敘趕緊拉住她的雙手,生怕她把自己打聰明了。 看到她現在有些崩潰的狀態,少爺也不免出現了一種天道好輪回的感覺,原來像她這樣不在意一切的人也有怕的事情,她老是罵他廢物,可現在失了智,自己潛意識里也不能接受自己變成一個廢物。 既然如此,他當然要給她找更多更難的題,讓她意識到,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做不成任何事情,也不再有能力逃離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