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自上次事件以后,周景敘面對了媒體,能走出家門,并且身體癥狀沒有之前那種應激狀態,回到銀隕,又一步步嘗試回到原本的生活中,進行脫敏訓練,有一次,喬算還在同一堂課上遇見了他。 不過兩人跟所有認識他們的同學都很默契,大家在學校都裝作什么也沒發生,也不敢隨便向他們搭話,畢竟之前兩人在學校鬧出的事大家都記憶猶新,什么校園網被黑掛周景敘懺悔書,喬算偷東西被抓走,最絕的還是少爺那條被性侵指控,一開始學生們本來是有自己的立場與判斷想在輿論上站個隊的,但是這你來我往各顯神通的,他們也不敢隨便吃瓜了,特別是逐漸有人發現喬算變了,周景敘也不鬧了,兩人在學??雌饋砀静徽J識,但每次擦肩而過的時候少爺總是會下意識看喬算一眼,其實在喬算不像以前那么可怕以后也會有人偷偷注意她,但周景敘那狀態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樣。 當然,少爺整個人的狀態本來也跟之前不一樣,原本的高調張揚粉碎大半,看起來沉穩了不少,雖然與人接觸好像還很得體自然,但大家都能感覺到他根本不想與人接觸,不高調玩賽車了,聚會不參與了,結束課程和活動就匆匆離開,一個人待著的時候狀態總是陰沉沉的,就連原本的好朋友也不敢貿然邀請他,邀請了,他好像對以往的那些活動也不怎么感興趣,問就是想收心做事業,不過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婉拒。 警花的狀態倒是一如既往,以前不理人,現在還是不理人,其實本校最不缺的就是有個性的天才,不乏根本就不關心那些糾紛,純粹想與她交流學習的人,雖然在學科成績上喬算也算劣跡斑斑,逃課缺勤亡命天涯,但沖她的專業程度和困難條件有的教授還是愿意撈一撈,實在逃不過的小組作業有她在也基本能取得好成績,因為根本沒有溝通問題,沒人敢惹她,時間推移,很多人也留下了至少在專業上她很靠譜的印象,于是邀請她參與大數據類、人工智能類競賽及CTF實戰對抗,但暫時還沒有一個人成功。 兩人的生活好像都在逐漸恢復正常,又好像與以前有了很大變化,喬算仍然按照約定定時來周景敘家里進行治療,少爺討厭物理治療,警花厭煩配合他的潔癖,且根本不想讓他真好,兩人雖然越來越熟悉,但都心知肚明,彼此心里都還暗暗埋著想讓對方死的種子,只是不會再主動動手。 兩人治療,哪怕是耽誤到夜晚,喬算也從不在周景敘這里留宿,她不信任少爺,唯一舒適的休息環境只有出租屋——盡管出事概率可能更高,少爺對她的態度也很不滿,他感覺喬算常常敷衍他,總是在希望她留下治好自己又想到她如此可恨一定要死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中反復橫跳,左右拉扯下,兩人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和諧。 這天晚上,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但等了很久都沒等到喬算,周景敘以為她爽約了,發出去的消息一條不回,本來想著全都記著下次質問,但突然又想到她可能又在執行任務,畢竟之前幾次都是這樣,要是質問她一直發消息打電話,指不定又要被拉黑——他已經被拉黑過一次了,他當時很生氣,原本想冷處理晾一晾對方,結果是他又重度失眠了好一陣,隔天傍晚就在學校撞見喬算一邊咬著面包一邊匆忙裝子彈,看也沒看他,一看就是要去警察局。 是,喬算什么也不在乎,她不在乎自己,更不在乎其他人,周景敘明白自己確實更需要她,只能一次次低頭,就跟與她斗爭時那樣。 再忍一次,她總會來的。 雨水掉落在身上的聲音逐漸增大,喬算大概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十二點了,要不是順路,她本來今天都不想過來,反正今天要做的也是周景敘抗拒的物理治療,何況都這么晚了,今天干脆還是算了。 抬起的手沒有到達目的地便放下,警花轉過身,本想直接離開,但沒想到剛想轉身,身后透出的光線便拉住了即將前行的腳步。 “你遲到了?!?/br> 少爺不悅道。 喬算回過身,外面還下著雨,她沒有帶傘,穿著一身黑色的雨衣,渾身還是被淋得濕漉漉的,雨水順著手臂蜿蜒流動,與她手上刺目的猩紅色液體交融在一起,從指尖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濃烈的血腥氣穿過雨水透進周景敘的鼻腔,他看到喬算雨衣上明顯被劃爛的裂口,一抬手,將她拉了進來。 “你受傷了?” 少爺關上門,在抬起對方手臂的時候,撕裂的袖口暴露開警花手臂上纏繞著的紗布,新鮮的血紅色重迭在被雨水暈開的朱紅上,還在逐漸擴散盛開。 周景敘終于看清了她身上的血跡,雨衣上已經被沖刷得看不出原本模樣,但她內層的衣物上還有觸目驚心的暗色血塊。 喬算注意到他的視線,靜靜解釋道:“大多都是那些人的血,他們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比較劃算?!?/br> 她看向樓梯的方向,主動提出:“我想先洗漱,你先去等我?!?/br> “你這傷口都已經這樣了,碰水不直接泡發了?”周景敘皺眉:“我打電話叫醫生?!?/br> 平時你死我活的,傷個手臂倒還關懷上了,喬算并不想在他這里耽誤太多時間:“不用了,我自己處理過,沒那么嚴重,給我抗生素就行?!?/br> 她行事還算謹慎,一人力量有限,能在計劃范圍內解決的就不會硬干,但沒想到對方團伙加入了新成員,防備不及才被偷襲了一刀,也不算什么重傷,遠遠不及槍傷和大出血帶來的疼痛厲害。 周景敘正想說話,喬算突然打了個噴嚏,她搖搖頭,掙開少爺的手:“我要洗澡了?!?/br> 她越過周景敘,在要上臺階的時候,突然聽他道:“等等,你今天別淋浴了?!?/br> 喬算轉頭看向他,周景敘開口道:“你受傷了,淋浴肯定不方便,不如泡澡,我幫你放水,浴缸噴水還可以按摩身體,這樣你的手也可以不用沾水,保證等會治療的質量?!?/br> 泡澡要花的功夫可就不是淋浴那點時間了,警花還在猶豫,少爺又開口:“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叫醫生來,先治療你,你再治療我?!?/br> 喬算有點后悔剛才他開門沒直接跑,早知道就不來了。 也不知道周景敘今天是搭錯哪根筋,兩邊都不方便成這樣,他還非得要治療,大半夜電擊不知道先死的是誰。 泡澡就泡澡,等會縮減點治療時間,上點強度,應該還是能早點到家。 她同意以后,往上走了幾步,又聽周景敘開口道:“等會我給你拿藥,你記得別鎖門?!?/br> 在浴室吃藥?喬算沒有想太多,能盡快服藥節省點時間也好。 聽到周景敘敲門的聲音,喬算應了一聲,前者推開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裸露在霧氣中的光潔肩頸,聽到他往里走的聲音,喬算的身體緩緩上升一些,細小的水流競相分散順著背脊的線條滑下,像是拉開一層輕薄的紗,原本漂浮在水面的發絲輕柔垂落掩于前胸,離開水中缺失的安全感讓她下意識微微傾身向前,她的右手正搭在浴缸邊緣,手臂紗布已經解開,看不出材質的縫合線左右拉扯著皮rou,蜈蚣一樣地爬升出猙獰可怕的線條。 喬算轉過視線,抬頭看向他,氤氳濕氣好像也潤澤了她的眼睛,周景敘都看愣了一瞬間,然后她突然抬起手伸向他,就好像在夢中那樣。 周景敘將裝著藥的瓶蓋放在她手上,指尖不經意在她的手心擦過,然后又回神,無所適從地將水杯從左手拿到右手。 喬算看了一眼瓶蓋里各式各樣的幾粒藥,又抬眼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景敘,少爺解釋道:“你剛才沒說過敏源,我就按醫生說的都拿了?!?/br> “這些藥我都不過敏?!眴趟愕?。 就她平時的條件,那都是過敏源篩選過人后挑出的一條命,每天兩眼一閉也順利活到現在了。 她拿起一粒阿莫西林吃下,將瓶蓋還給他,然后主動接過他手中的水杯,喝完以后,周景敘接過杯子,看著她打濕的頭發,突然又道: “你洗頭發……需不需要我幫忙?” 喬算又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她感覺今天的周景敘似乎有些不對勁,具體說來,似乎是對她好得有些不正常,畢竟他本身不是個好人,對她好就更不對了,還是以這種形式,少爺可能這輩子都沒幫人做過這些,突然的殷勤實屬詭異。 她的懷疑讓少爺也莫名感覺到了壓力,他的確有些心懷不軌,從今晚以為喬算不會來她卻來了開始,他就抑制不住這種情緒,雖然知道她會猜忌懷疑,但他甚至有些享受這種在危險邊緣試探的感覺。 喬算盯著他看了一會,轉過頭靠向浴缸邊緣,抬起左手,將左邊的頭發拂到身后,再拂開右邊的頭發,隨后身體下滑回落了一點。 她一言不發,但明顯是在等待他的到來。 周景敘頓時放下手中的東西,半跪在浴缸邊,單手斂起她的頭發,手背掠過她濕潤細膩的背部肌膚,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她被碰觸時一瞬間的反應,她也不適應,她在習慣他。 隨著周景敘綰起她頭發的動作,喬算身體在浴缸里滑落得更深,水流噴射翻涌,溫柔而又濃烈地包裹按揉著她的身體,彎曲的膝蓋裸露于水面之上,在一片煙白色水波中暈出一層清漪,清晰得有些顯眼,喬算放下雙腿,在周景敘的指腹深入揉轉她的頭皮之時,下意識后仰起頭閉上眼,下巴輕抬,完全展露出脖頸的線條。 翻涌的水花遺落了水流,多余的水珠從鎖骨低洼處流淌而下,穿過白皙得扎眼的一片,指引他的目光,到若隱若現的雙乳邊緣。 她閉著眼睛,在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中和泡沫穿插膨大的聲音里,靜謐得像是睡著了,水流沖刷她的頭發時,她還是沒有醒,只剩下波瀾之下的朦朧,還在有規律地起伏。 水邊的人,似乎是周景敘夢中見過的場景,他前傾身體,她也隨著他的動作在他手邊輕輕動了動頭,水流涌動,沖刷著她身體每一個部位,她的意識好像恍惚起來,在一個呼吸展開身體時,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 周景敘聽到了那聲輕嘆,握住花灑的手頓時一緊,覆在她耳后頭頸交界處的另一只手,像是迷了途,沿著她的脖子,搭撫向她的鎖骨,再從堅硬滑向柔軟,走向起伏的開端…… 他不想局限于輕輕的撫摸,他想揉捏她,用水流沖刷她,親吻她的身體。 水流濺射到喬算的臉頰,也迸射到周景敘的身上,喬算頓時直起身,像是被沖醒一樣,屈膝傾身回頭望向他,周景敘站起身,也被濺到他身上的水流搞得無措了一瞬間。 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看了看他淋濕的身體,又抬起頭看向他的臉,一個還在懊惱自己的失神,不知如何收場,喬算抬起左手,想接過花灑,周景敘低頭不自然地開口道: “我先幫你,再去換衣服?!?/br> 喬算不明所以,這一次,周景敘不敢再耽誤時間,快速幫她處理好頭發,然后趕緊離開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