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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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寶嫣興致變得不高,婢女們便猜測,定是二女郎又說了不中聽的話惹得女郎不高興了,對方素來以自己是混血庶女的身份為由,說嫡女瞧不起她。 松氏投來關懷的眼神,“二女郎又來惹你了?” 寶嫣氣過以后,已恢復如常,沖松氏笑笑,“她向來如此,乳母你也知道的?!?/br> “她說了什么?” 寶嫣閉口不提,只說自己“忘了”,最終什么都沒透露。 這一說就會涉及驛館那夜發生的事,牽扯太多,是個麻煩。 她暫時不想再惹是生非。 寶嫣的婚儀是從酉時開始的,彼時正值黃昏。 懸日如胭脂紅,照亮天際,橙澄清明。晏府豪門大開,府兵下人嚴陣以待。百米開外,停候的寶馬香車不知幾許,登門觀禮的賓客隊伍幾乎將巷子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陣勢蔚為壯觀叫人驚嘆。 而晏府越是如此,就越令蘇氏感到滿意。 這證明他們聯姻的對象沒有選錯人。 婚嫁喪娶,最容易看出一個家族家風家底門道如何,其本身也是向外界展示主家身份地位的一種手段。 不過一樁世家門閥中最尋常不過的親事,就能引來北地這般人情浩蕩,看來清河晏氏,果然不負大望族的名聲。 當夜,晏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琴瑟齊鳴,如潺潺流水,悅耳動聽。 前有衣著富貴的頑童來回穿梭,追趕打鬧,后有奴仆跟在主家背后迎來送往,卑躬屈膝。 庭院內外。 不管是亭子里還是廊檐下,都能見到身影忙碌手端蜜果茶水,魚貫而入的婢女。 筵席上擺滿鮮花及金樽玉器。 皆是滿座。 如此盛景,就連上京來的王孫也要感嘆一聲。 奢靡。 假山處,一道黑影沉默觀望了會,忽然轉身離去。 而其去往的地方,居然是晏府里一處幽靜的院子。 等到了房中才露出全貌。 若是寶嫣在這里,定然會驚駭地認出,對方就是那個氣勢洶洶在驛館將她單手拎起的大漢。 慶峰搜羅一圈,目光定在房內打坐清俊顯貴的身影上。 口中大聲道:“我當是什么喜事,原來是晏子淵今日成親。晏家特意為大人準備了席位,請大人前去觀禮?!?/br> 坐上的人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沒掀。 慶峰等了片刻,拿不準注意,嘟囔了句,“我就說沒什么好看的,一個新婦罷了,又不是沒見過?!?/br> “要不是大人心懷慈悲,那女娘哪能等到今日進門?!?/br> 不過刀下亡魂,紅顏枯骨罷了。 然而再看過去。 大漢一愣,“大人?” 一雙深沉清明的眸子倏然睜開了。 明知故問:“哪個新婦?!?/br> 慶峰:“就是說是打南地來的那個……您不讓殺的?!痹捓锿赣幸环治?。 對方輕描淡寫回應,“是嗎,不大有印象了?!?/br> 那去還是不去? “洞房花燭,值千金萬兩。人生三大喜之一,為何不去?!?/br> “您確定說的是去觀禮?”而不是代替誰入洞房。 一記低沉搔耳的輕笑打破靜默,“出家人不打誑語?!?/br> 說觀禮,便只是觀禮。 寶嫣終于見到了她的新夫婿。 在晏府門口,晏子淵將一根綢帶送到她手上,兩人各執一端,由他領著進門。他果然生得很俊,寶嫣與他對視,總會覺得那雙眼睛像在哪里見過。 只是區別于,她印象中那雙眼睛烏黑清泠,充滿侵略性。 而晏子淵的,純粹有幾分多情。 當寶嫣再次偷瞄他時,晏子淵用余光捕捉到,沖寶嫣露出一絲微笑。 笑得寶嫣面色微紅,汗顏在第一面就通過夫婿,想起其他男子。 很快。 在簇擁下,寶嫣同晏子淵進入庭院,來到觀禮的眾人眼前。 “新人到——” 賓客們停下交談,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南地來的新婦身上。 寶嫣再次嘗到被眾所矚目的緊張滋味。 她當真年輕,滿頭珠翠,華服錦袍。 膚白體瘦,烏發紅唇,有一種超脫的得天獨厚端莊秀麗的氣質。 如此嫻雅正經,渾然不見那天夜里顫抖心癢的模樣。 廊檐下屏風遮擋處。 “這女娘,當得上姿色一絕?!贝鬂h立在沉默不語的人影身后說道:“可惜已經是別人的婦了?!?/br> 第5章 這園中賓客無數,視線太多。 觀禮的目光有羨有妒,寶嫣并未感覺到太大的異樣,其實比起旁人的注視,她此刻也是非常緊張,更擔心自己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丟了相。 好在做完這些繁復的禮數后,司儀便宣布她與夫婿禮成,可以送入新房了。 寶嫣被扶著轉了個方向,余光匆匆掠過這些陌生的綠苑高閣、璀璨華燈,連作為上賓的蘇家人那邊都來不及道別,就要前往今后一輩子都要待著的后宅。 從今起,她就不再是金麟府備受寵愛的女郎了。 而是一個脫離家族父兄,母親姐妹照顧,接過重任初出步入婚姻的媳婦。 以后的路都得自己走,走得是好是壞,就憑她自個兒的能力了。 寶嫣抬眼,望向身前那道身為她夫婿的身影,發現對方不知不覺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寶嫣斗膽將同心結的另一端倏地攥緊了一圈。